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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中奴才每日吃食自然都有定数,然总有些许胃口大的。 平日里那些吃不饱的都想方设法用银两换几个馒头馍馍,只不过需要门路。 可巧魏怜儿便认识这么一个在御膳房当差的小太监,今夜应该是他当班,魏怜儿便脚步匆匆的摸了过去。 “我的jiejie,我还当你是死了呢。” 小太监叫王姜,比魏怜儿小三岁。他没想到魏怜儿居然会在这时候过来,不是都说她病的快要死了吗? “你不能盼着我点好吗?” 魏怜儿跺了跺脚上的泥,两个人熟门熟路的穿过前门,偷偷溜到了御膳房下人们住的耳房墙根上。 “吃吧吃吧。” 王姜倒也不小气,罕见的端出一碗鸡丝凉面来。 “慢点吃,这是阿哥所剩的,还有呢。” 魏怜儿听完卡了一下,吃剩饭剩菜委实可怜。 不过如今就是托生了一个奴才命,能有点荤腥已然不错。 “你也是命大,掉进湖里被救起来如今还能活,依我看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王姜看见魏怜儿小狗般的进食,不由感叹。 “最大的福气就是到了岁数能出宫,还能奢求什么。” 魏怜儿低声道,把碗里最后一口汤喝完。 “能全须全尾的出宫便是最大的福气,不像我,一辈子都要拴在这紫禁城里。” 说着倒是惹出王姜的一番愁肠来。 他不是自幼进宫的,是过了十四岁才被舅舅卖进来的。家里还有身子虚弱的母亲,王姜心中一直惦记着。 魏怜儿擦了擦嘴角,“你放心,等我出宫了,定去寻你母亲。” “等得便是你这句话,还饿吗?” “嗯,再来两个馒头我带回去饿了吃。” 魏怜儿重重点头,明日便要开始做工了,身上不揣点吃的哪有力气。 —————— 回宫的路上,她揣着两个馒头走的很慢。也不知为何,今日这条宫道格外长些。走到一半,却又听到一阵又一阵的猫叫声。 那声音如同小孩在你耳边怪叫,听得后背到脚底一阵阵的发麻。 突然起了一阵夜风,身后也不知道是猫儿还是狗儿踩断了枯枝,气氛顿时越发惊悚。 魏怜儿胆子小,连忙撒腿往前跑。 跑的慌了神,离了宫道竟撞进了一旁的梅园子。 她不敢回头,一个劲往前冲,慌乱之间同一男子径直撞上。 “哎哟。” 她被撞的倒地,衣裳被梅枝刮破,径直划伤肌肤,血迹点点落在白石砖上。 魏怜儿吃痛,却也看出了面前的人是男子。 连忙低头,将自己的脸掩在夜色中。 “奴婢冲撞了。” 不管对方是谁,总归是要比她这么一个辛者库奴婢有地位的。 “大晚上在梅园乱逛,你是哪个宫的奴婢?” 男子开口,声音虽低却颇为大气。听上去便知地位不俗,也不像太监。 这深宫之中,能在晚间行动自如的人,大约也只有御前侍卫,亲王之类的人物了。 魏怜儿顾不上疼,径直跪下,头埋的更低。 “奴婢是辛者库的浣衣宫女,并非有意冲撞,实在是……” 她轻咬下唇,总不能说是被鬼邪之类的东西吓得吧。 “是什么?” 魏怜儿皱眉,正盘算着怎么回答,那令人害怕的叫声又传来了。而这次似乎就在耳边,她吓得一把抱住了那男子的小腿。 “有鬼……” 片刻,却听那男子传来一声笑意,声音很轻,那不屑的意味却极为浓厚。 “一只猫就把你吓成了这样,紫禁城内还有这么胆小的奴才。” “奴婢知错,奴婢知错。” 魏怜儿赶紧松开手,磕头求饶。只不过屋漏偏逢连夜雨,她不过磕了两下头,怀中馒头竟也吧唧滚落。 正巧落在有光的地方,叫人好生尴尬。 “既胆小又贪吃,抬起头来。” 魏怜儿揪着衣角,宫里头偷东西吃是死罪。 在紫禁城,人命是没有馒头值钱的。 白天刚用过的魅惑,不知道如今还能不能用,试试吧。 她抬起头,一双圆眸像是噙了一滴秋露。 男子看她,她自然也看清了男子的长相。 年岁约莫三十,一双眸隐在夜色中如同古井深潭瞧着气势迫人,剑眉似藏着寒芒,薄唇却因魏怜儿的眼神微张,整个人因为这个动作温和了不少。 “奴能先走吗?” 魏怜儿见颇有成效,连忙趁热打铁低声问道。 那男子果真颔首,没了先前的脾气。 她笑着点头,也顾不上捡馒头,提起裙子就跑了。 佳人走远,男子慢慢回过神来。适才发生了什么? 他正思量着,梅林深处有一清秀俊朗却着太监服饰的人捧着一怀梅花走了过来。 “陛下,您要的梅花,哎哟这怎么有两个馒头,陛下您没事吧?” “李玉,你将梅花送去长春宫。” “皇上您不去瞧皇后娘娘了吗?” 李玉一脸疑惑。 “朕似乎没睡醒,瞧见一个小狐狸精怪了。” 乾隆瞥了一眼躺在地上的馒头,面色凝重。 “还是一个爱吃馒头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