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袖藏天光 第269节

    “阿翎。”他轻声。

    她嘴角微微勾起,“燕韩国中百废待兴,自安,同我一处,我们去开创燕韩的太平盛世。”

    “好。”他抱紧她。

    初升的朝阳缓缓从远处的山脉升起,晨曦里,万物复苏,苍弯之下似是都镀上了一层淡淡金晖。

    她伸手揽上他后颈,唇畔轻轻贴上。

    晨曦光露里,纤手柔美处。

    袖里藏天光,帝台染春色。

    (正文完,2022.2.3)

    第148章 尾声

    沈辞是林北驻军主帅,军中和城中事务都要看,但沈辞刚至林北不久就生了巴尔战事,一直在军中,城中的管辖之事都还在余亚手里。

    眼下巴尔战事得平,周世俊处理战后相关;陈邻早前也未到林北,余亚则领着陈翎和沈辞熟悉林北之事。

    林北偏远,城中事宜琐碎,陈翎想要窥得林北与边境全貌,也需要时日。

    于是这月余,天子都在林北。

    对林北百姓来说,这是第一次有天子亲至林北边关,城中百姓也从未得见天颜过,天子至,城中百姓万分激动。再加上天子携太子—道北上,林北百姓也都远远见过马车里粉雕玉琢,却又坐得端正的太子。

    这月余,陈翎除了了解林北和边关情况,,也会至城中细问百姓日常,当地风土人情,还会亲自教导太子,林北百姓都看在眼里。

    早前林北总似被天家遗忘的边关塞外,眼下,似是不同了。

    听说燕韩同巴尔缔结盟约,日后不打仗了,巴尔不仅后退了一百余里,林北也将互市调整为常态,日后可以正常通商,林城百姓自然是欢喜的。

    陈翎带着阿念,在林北一直呆到四月初。

    临回京前,正值清明。

    沈辞带着阿念去瘦狗岭拜祭祖父。

    “爹,我同祖父说什么,祖父都能听见吗?”马车中,阿念在沈辞怀中问起。

    沈辞看他,温声道,“会的。”

    阿念继续说道,“爹爹,我之前见过祖父一次,我和祖父说了许许多多的话,祖父可喜欢和我说话了,还喜欢听我说话,祖父说我像爹,我一说话他就笑,还看了我练小木剑。”

    “是吗?”沈辞温柔看他。

    阿念凑近了些,轻声道,“爹,我想祖父了。”

    沈辞抱紧他,“阿念,我也想他……”

    想起幼时,父亲抱他上马背,他怕从马背上摔下来,父亲朝他笑道,怕什么,你爹在;也想起父亲教他拉弓射箭,他拉不动,父亲狠狠拍了拍他肩膀,今天起多吃些饭,弓都拉不开,像什么样。

    还想起,父亲后来在战场上受伤,在家中将养,看着那身铠甲佩刀,叹气道想念边关的金戈铁马,若有一日能重回战场,让他战死边关也心甘情愿……

    所以后来大哥出事,阿翎让爹假死。

    爹才会偷偷来了林北。

    他若是不来林北,他还会一直活着……

    但若不来林北,他不能活成自己想要的模样。

    父亲最后同赵伦持一处,日日挑灯夜战给赵伦持授课,父亲是高兴的;战场上,有赵伦持同他一道并肩作战,哪怕两刻,赵伦持就会搜着他跑,他也是高兴的;即便是最后,遇上阿里木,父亲同赵伦持一道与阿里木厮杀,最后保全了赵伦持,父亲还是高兴的……

    吾辈当自强,无畏生死,保家卫国。

    他做到了。

    亦无愧于心。

    “爹,父皇说祖父是英雄,是吗?”阿念眨了眨眼看他。

    沈辞温和笃定,“是,他是。从小,他就是我心中的英雄,从来都没变过。”

    阿念看着他,认真道,“爹,父皇说你也是英雄。”

    沈辞笑,“你父皇说什么都对!”

    阿念亲他,“爹爹,在阿念心里,爹爹也是大英雄!”

    在阜阳郡的时候,他吓得嚎啕大哭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睁眼时,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是多爹抱着他,让他闭眼,让他数数。

    他一直都记得,也永远都记得!

    “爹爹和祖父都是大英雄。”阿念笑盈盈道,“念念日后也要做大英雄。”

    沈辞伸手抚了抚他的头,温和道,“你做什么都好,爹爹会一直在你和娘亲身后。”

    阿念连忙伸手,认真道,“嘘,爹爹,不能说娘亲!马车外有人,娘亲说了有人在的时候不能说娘亲!”

    沈辞笑,“马车外是小五小五不算外人。”

    小五想死的心都有了。

    我什么都不知道,不要什么都带上我。

    但转眼,小五又抿唇笑了笑,是啊,他哪里是外人,他才不是外人。

    小五打马,“驾!”

    ……

    四月的林北,罕见的阴云蒙蒙。

    下了马车,沈辞牵着阿念去到瘦狗岭的平峰,爹葬在那里。

    战争中世事无常,爹生前便交待过,战死在哪里,便葬在哪里。他昏迷的那段时日,是赵伦持将爹安葬在平峰上,可以眺望平城和安城方向。

    沈辞也是第一次来。

    小五和紫衣卫远远跟着,见沈辞和太子停下,就驻守在原处也未上前。

    “祖父祖父,念念来看你了~”阿念跪在沈辞一侧,同沈辞一道磕头。

    而后是花和酒。

    四月的林北,已经花开,这束花是阿念在路上采的。

    阿念上前,将花放在草碑前,沈辞将酒塞取开,蹲下与阿念齐高,缓缓将酒壶放在莫碑前,“爹,儿子带阿念来看你了,你不是想阿念吗?阿念来了,让阿念同你好好说说话,儿子陪你喝酒。”

    沈辞说完,也将自己手中酒壶的酒塞拔开,放在墓碑另一侧。

    “爹爹,这是谁?”阿念好奇。

    沈辞看向他,温声道,“是爹爹的兄长,你的大伯。”

    “大伯?是山海哥哥的爹爹吗?”阿念忽然好奇问道。

    也知是阿念真的长大了,已经能口齿伶俐得发出大伯的音;还是因为对方不是陈修远,他就不唤大伯了。

    总归,在见到沈辞点头的时候,阿念也一并朝着另一处磕头,“大伯,念念来看你了。念念替山海哥哥给你磕头,山海哥哥真的好想你,他不在,念念替他给你说,你听到了吗……”

    沈辞微怔。

    他知道阿念从小被陈翎教导得很懂事,但从未有一刻像眼下这样印象深刻。

    阿念很懂事,也在一天天长大。

    早前很多不明白的事,也在一天天明白,以他自己的理解,用他自己的方式,像极了阿翎小时候

    看着阿念,他仿佛在看小时候的陈等

    “大伯,我晚些再同你说,我要先和祖父说话,你等我一下,阿念很快的。”阿念虔诚说完,沈辞看着他,唇边淡淡笑了笑。

    “祖父祖父,念念刚刚给你磕头了,你看到了吗?这束花是念念在路上摘的,娘亲说,念念要是能辛手给祖父摘花放在祖这里祖父就能看见了。祖父,念念很想你念没有挑总了,还有好好练小木剑,念念也对付了坏人,祖父你要是能看到就好了。”

    “祖父祖父,念念还想听你讲故事,你讲的故事好子有趣,比老师面说的故事有撒多了,老师说的念念好多都听不懂。念念悄悄告诉你,念念更喜欢听祖父讲的故事……”

    “祖父祖父,念念还偷偷同你说,爹爹他好想你。有好几次,念念都听到他睡觉的时候唤爹爹,念念问娘亲,娘亲说,爹爹的爹爹就是祖父啊。祖父,爹爹是梦到你了吧,念含也想梦到你……”

    沈辞一直听着,也看着他,眼眶慢慢红了。

    四月清明,林北边关的草原上已经翻出一轮嫩芽新绿,微风拂过,一轮接一轮的草浪清浅,似伴着长歌远行。

    英雄无碑。

    脚下山河,便是墓志铭……

    沈辞端起酒壶,一饮而尽。

    “祖父祖父,爹爹说要走了,那念念下次再来看你。”阿念说完,又向着墓碑磕了磕头。

    沈辞牵起他,温和道,“走吧。”

    阿念握着沈辞的手,因为路滑,脚下还是有些打滑。

    沈辞看他,“阿念,爹背你吧。”

    “好啊~”阿念欢喜。

    沈辞蹲下,阿念熟练爬到他背上。

    烟雨天,草浪声下,父子二人的背影慢慢消失在平峰山头。

    “爹,你背过娘亲吗?”阿念忽然问。

    “背过啊,你娘亲小时候总是总不走不动路,要我背。”

    “那念念走不动,爹爹会背吗?”

    沈辞笑,“会啊,但你是男子汉,等你长大,你有自己要背的人。”

    “那我背娘亲。”

    “……”

    沈辞纠正,“不可以,你娘亲有你爹背了。”

    阿念愣住,“那念念背谁啊?”

    沈辞想了想,“你会有自己想背的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