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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安静下来,护着他的警员已经没有了呼吸。 他从尸体下面艰难地爬出来,抬眼望去,那片曾经沐浴在光中的地方,已经化为一片焦土。 “梅林!——” 顾墨白从梦中惊醒坐起,一身热汗。 他喘着气,呆坐了半天,瞳孔半天才适应了黑暗。 又做这个梦了。 房间里没有开灯,他走到落地窗前,一把将窗帘掀开—— 外面是巴黎宁静的街道,暴雨如注,夜浓得化不开,路上一个人也没有,灯光被大雨包围成了一个个萤火。 风伴着雨灌进来,一半湿意一半凉意,背后的汗干了。 凌晨四点。 睡意已然全无。 * 通过认识的媒体人,找到法网后留在巴黎的球王并不是难事。 只是梁夕没想到他会真的愿意来见面。 时间约在了第二天下午两点,地点是巴黎市区的一家咖啡厅。 因为常年比赛的缘故,顾墨白的表比旁人快了二十分钟。 他先到,选好了位置。 二楼临窗的卡座,一眼能俯瞰到外面的车水马龙。 很快,一辆黑色的保姆车滑进视线,停了下来。 戴着黑色口罩的瘦女人,从车上跳下来。两分钟后,木质地板被高跟鞋的声音敲响。 咖啡厅是陈麦提前准备过的,没有旁人。 梁夕远远看到顾墨白,摘掉口罩,走了过来。 和那晚的见面情形截然不同,和网上见到的那些照片也不一样,梁夕今天淡妆,却有种天然去雕饰的美。 不过,在顾墨白看来,她的美很大程度上是因为那双眼睛。 天光之下,那双眼睛带给他的刺激,不亚于任何一场大满贯决赛。 梁夕也远远打量了他一眼—— 顾墨白身上有股非常强大的磁场,只长腿交叠地坐在那里,就给人一种很强的压迫感。 几步之间,梁夕已经到了面前,礼貌地向他伸了手。 顾墨白并没有伸手回握。 梁夕也不觉得尴尬,收了手,在他对面坐下。 因为距离近,顾墨白闻到了她身上的香水味,很淡的水果味,分不清明。 他喝了一口咖啡,等待对方主动开口。 梁夕转身从身侧的包里取出一张支票递过来,开门见山:“前几天给您的车造成了不必要的损害,这些先给您修车,如果不够的话,您也可以留下账号。” 顾墨白坐在那里,沉默地听完了梁夕的陈述,挑眉问:“为什么要拍那些照片?” 照片不是她拍的,但解释这些没有意义。 “抱歉,我的公关团队正在积极处理这些舆论,给你造成的经济损失,我愿意全额赔偿。” 顾墨白放下了手里的杯子,“看来金钱是万能的。” 梁夕抬眼看向他:“我不是这个意思。” 顾墨白的回应干脆而直接,他起身并背起了放在一侧的网球包。 他一定是疯了,才会为见一双眼睛,三番五次地浪费时间。 梁夕见他要走,起身拦住他:“当然,你如果还有别的要求也可以提出来。” 顾墨白顿了步子,垂眉睨了她一眼。 梁夕的身高只能到达他的胸口,他这居高临下的一眼,有些骇人。 不过梁夕一点也不怕,她仰起脸,视线在他脸上迅速扫过一圈:“你想要什么尽管提!我能给你的,肯定会倾尽全力。” 顾墨白把手抄进口袋里,似笑非笑地重复了一遍她刚刚的话:“倾尽全力?” “对。”清亮的眼里,始终保持着自如。 顾墨白笑了下:“我的确有一样的想要的东西。” “是什么?”梁夕问。 顾墨白低头,深深看进她的眼睛,说:“梁小姐的眼睛。” 要她的……眼睛? 微表情不会骗人,他没有撒谎。 梁夕惊愕间,顾墨白已经绕开她拦在身前的胳膊,下了楼。 * 大雨将至,黑云压城。西风拂过古老的石砖路,路上的行人快步作散。 保姆车就在街对面停着,梁夕走近,陈麦立马为她开了门,“怎么样了?” 梁夕把包丢进一侧的座椅里坐下,表情有点丧,她点了支烟,猛地吸了几口:“不太行,他不差钱,还说要我的眼睛。” 陈麦以为自己听错了:“要你的眼睛?” 梁夕端着手里的烟,半晌又笑了下:“嗯,没准是想挖出来当球打。” “……” 顷刻间,大雨倾盆,万千珠帘滚落,挡风玻璃瞬间蒙上了一层水雾。 陈麦打响了车子,在前面的路上掉了个头,“顾墨白的意思是一点机会都不给?如果那样,他干嘛要浪费时间亲自来见你?” 梁夕舔了下齿尖:“这谁知道呢。” 陈麦看了眼内视镜,梁夕那双漂亮的眼睛,正看着街景发呆,手里的烟明明灭灭。 这可是全网无数粉丝为之痴迷的一双眼睛。 他们怎么形容来着? ——眼中有星辰,熠熠生春华。 全满贯加身,金钱、名利、地位样样不缺的球王,从不在女人身上浪费时间…… 不对,他已经在梁夕身上浪费不少时间了。 顾墨白想要梁夕的眼睛,也许……未必是梁夕想得那么血淋淋的要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