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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来世上只一套,除了他再不会有旁人有了。 可他从不曾在她面前穿过,唯一一次落了她眼的,便是她刚来王府不久,乌木斯突袭的那回,她随众人在梁王府府门口迎他…… 那时他分明见她眸中含泪,却教偏见蒙了心,只心底嗤笑她合该去唱戏…… 如今白驹在目,教他心生愧怍,唯余卑陬失色之感,顼顼然而不自得。 屋内静得宛若针落,李云辞的咚咚心跳声于这黑夜之中便尤为明显。 “你可睡了?” 话音刚落,李云辞便又生出无端的懊恼来,他分明不知晓要与她说什么,便这般堂而皇之地冒犯于她。 可这样一个静谧的夜,却只有他一人辗转悱恻不得安宁,他心下微微不甘,便想唤一唤她…… 若她已然睡去了最好,便只当是他一人于黑夜中的胡思乱想与情不自禁罢。 但若她还不曾睡着,他又要说与她什么? 只说先头是他误会于她,让她莫要与他一般见识? 这样没脸的话他委实说不出口…… 不待李云辞百转千回地纠结完,墙角的床榻之上的动静便教李云辞心跳倏地窒住了,下意识连唿吸都放缓了。 贺瑶清原习惯朝内睡,李云辞亦没有吹熄了烛火后再与她聊天的习惯,故而闻言,便在厚实的被褥下头缓缓翻着身子,月光在被褥上拢了一层薄薄的银辉,便只见着那被褥一低又一拱,已然侧转过身来。 “还不曾睡着呢,怎么了?”声音软糯,面上还带着因着才刚隔壁动静而起的一层红晕不及褪去。 李云辞默了一默,唇瓣微张了半晌,才缓缓出声。 “无事,这几日你辛苦了,待回去了……” 待回去了,再不会误会于你了…… 这头贺瑶清却被李云辞的骤然示好震得不轻,脑仁蓦得清醒了。 这李云辞分明是想向她道谢之意,这样的杆子不顺着爬,还待何时? 饶李云辞话不曾说完,贺瑶清却也不拿乔,连忙从被褥中半撑起身子,睡意全无。 “不辛苦的,莫说见外的话,日后说不定我也有事要您帮衬的呢。” 李云辞闻言,眉眼微抬,侧目向墙角望去,便见月光下那人内衫微松香肩半露,只目光澄澈真挚不曾参半点假。 “嗯,这是自然,你日后若有难言,皆可说与我……我定然应你。”说罢,竟还下意识地颔首,好似这样便能更郑重些。 只这些,黑暗中原都是瞧不见的。 那头贺瑶清已然喜不自胜,既得了李云辞的“保证”,日后想来便也不用这般畏首畏尾,待时机成熟,便合盘托出,想来也不会不应。 月影婆娑,隐于云间。 有人为心下沉沦,有人为终得窥见天日。 第39章 “无事了,莫怕。”…… 翌日,晨鸡报晓,朝暾初露。 李云辞与贺瑶清二人起了大早,又见着隔壁无甚动静,便心照不宣地将手脚放轻。 贺瑶清解了包袱最后又点了一遍行李,却不想竟当真少了一件物件,随即敛了眉头寻了起来。 李云辞见状,心下一紧,倒似是才刚行了错的贼人,眸中掠过一丝惊慌。他原是没有私藏之意的,只如今丢了东西的主儿正这般翻找着,他若现下拿出来,倒成了人赃并获一般教人难言。随即眼睑一垂,暗了眼眸,继而心上一横,候着面皮佯装淡漠道。 “可是丢了什么东西?”话说出口,脸不红,心却不由自主地在胸腔内胡乱撞着。 那头贺瑶清正是无头绪,丢了的原也不是什么多要紧的物件,是那时在王府时绣下了要送与李云辞的,后来便是蔺璟去辉月楼那日,匆忙间想来是俞嬷嬷看差了眼随意从妆屉中拿了替她别在了腰间,来陈氏这处院子时她瞧见便收起来了,昨日还特地放入了包袱,只今日怎的就不见了? 心下一时疑窦丛生,待听见李云辞的问话后,遂撇了唇角。 心道罢了,原是不是多要紧的,丢了便丢了罢。 “无碍。” 闻言,李云辞不可闻得轻舒了口气。 - 待二人收拾妥当出了屋,不想那陈氏二人竟起得更早,已然在院中。 因着昨晚的事,故而贺瑶清再见陈大嫂便总有些羞赧,陈氏二人却是若无其事,陈大嫂拉着贺瑶清,又是絮絮说了许多。她原还想说一说许人家之事,又想起昨日陈大所说的话,细想之下也不无道理,故而话至嘴边,又咽了进去,最后只道这一别不知要何时再见。 这番又耽误了些辰点,贺瑶清怕晚了要误李云辞的事,只得忍了泪挥别了陈氏。 - 二人出了院子,院外道旁有一辆马车与一车夫候着,想来是李云辞先行备下的。 贺瑶清望着在前头的李云辞两步便跨上了马车,只她到底是女子,如何能似男子那般跨步无虞的,随即跟在他身后一手微提了裙摆,正要迈步蹬脚凳,不想那李云辞竟回转过身弯了腰朝她伸出了手。 心下一骇,脚上险些不稳。 贺瑶清随即一转念,眼尾睥了眼手中的一个小小的包袱,已是了然。 原也真是半点都不沉,何况这都快要上车了,哪里就用得着他做这样的功夫了。 只他既这般,她自然不好拂了他的脸面,遂将手中的包袱递了过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