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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府奇道:“府衙的卷宗都是你们和静县衙送上来的,为何如今反而想来府衙调取卷宗?可是案子有了什么新的进展?” 为了保险起见, 楚霄云没有吐露实情:“倒不是什么新进展, 而是苦主又来喊冤, 韦大人就任和静县令一职, 有意查办陈年旧案。” 知府点点头遂让人取来卷宗让楚霄云阅览, 楚霄云打开卷宗逐一阅过,越看脸色越发难看。府衙的卷宗与县衙所存的卷宗可谓天渊之别, 府衙的卷宗才叫卷宗啊。 之前看和静县衙所存卷宗, 如云里雾里, 案件叙述不说严谨, 连起码的情节都不完善, 看后对案情还是一问三不知。看了府衙的卷宗, 以前看县衙卷宗的疑惑通通都得到了解答。 此前楚霄云看过县衙卷宗,经过自己的多方调查, 虽知此案错漏百出, 但卷宗上完全没有展现出因何府衙会接连打回去重审,看了府衙所存的卷宗,楚霄云才明白府衙为何会把这案子打回去重审。 府衙所存卷宗将案件情况记录得井井有条, 脉络清晰,明确可以看出证据链不完善。前任县令还在卷宗上批注所有的一切皆为原告周胜臆想,查无实据,不予立案再审。并附了周胜被判诬告的相关卷宗。 庆州知府见楚霄云脸色不好,问道:“可有何问题?” 楚霄云合上卷宗,恭敬道:“大人,属下想复刻府衙存档卷宗一份,带回去给韦大人过目。” “这是为何?”庆州知府不解,“府衙的卷宗也是你们和静县上报而来的。” 楚霄云沉声道:“和静县此案现存卷宗十分单薄,大量案情进展、证据不知何故缺失。如今剩下部分卷宗,看了不知所云。还望大人成全。” “竟有此等事。”庆州知府颇为惊讶,许可了楚霄云的请求,令吴师爷前去复刻卷宗。 吴师爷离开后,庆州知府起身踱步道,语气充满了nongnong的伤感:“一晃三年过去了。本府还记得当初子溪与我探讨过此案,想不到那竟是我与他最后一见。” 子溪是前任和静县县令井深的字。 楚霄云也是来庆州府前才听知县韦京翰提起过,只是不知知府大人竟然与前任知县曾面谈过此案,如今看来,故去的井知县与知府大人关系还颇为密切。闻言遂道:“大人节哀,井大人没于任上,和静县百姓都记得他。” 庆州知府摆摆手,并不认可楚霄云的安慰:“我与子溪伯牙子期,在书院时便相识。没想到他那么早就走了,漫漫余生,只能追忆……” 楚霄云从庆州知府眼中看到了强忍着眼中泪花,一时间颇为震惊。他没想到两人之间竟然有这分交情。他一时间不知该如何表达,只能嗫嚅道:“大人同门情深,井知县泉下有知,应感安慰。” 庆州知府这才发现自己在一个后辈下属面前失了态,他憋回眼角的泪花,克制着自己的情感道:“子溪当年与我道,此案甚有蹊跷,顾青云杀妻一事全无实证,妻舅周胜攀咬不放大有可疑。” 虽说卷宗上已经展现了井知县的态度,但由知府大人口中说出,楚霄云依旧颇为震撼,但他想到另外一点,不由问道:“那为何井知县后来又批捕了顾青云呢?” 庆州知府道:“这个本府到不知。当日会面仓促,子溪只与我道,他发现此案其中隐藏颇深,大有玄机,只苦于并无证据支撑。不过他也与我说,一旦拿到确凿证据,定将知会于我。县丞等人在和静县势大,临别前他曾恳求我,顾青云一案疑点颇多,倘若有人施压对顾青云斩立决,要我千万帮他顶住。万一死刑上报,定然不可上报刑部。不知子溪是否那时已经知道自己重病缠身,故而嘱托于我。只是,他身患重病之事,缘何就不告知于我呢……” 想不到此案还有如此隐情。面对一个封疆大吏在自己面前剖析心扉,楚霄云感到十分煎熬,他也不知如何劝解,只得安慰道:“大人节哀……既然此案既然诸多疑点,井大人故去后,大人为何没有督促和静县重审此案?” 在安慰的同时,楚霄云不忘问出自己的疑惑。 庆州知府望向楚霄云:“你还年轻,官场之事,哪有那么简单。三年前本府不过庆州府主薄,心有余而力不足,我虽力促过此事,但重审后和静县衙依然判了顾青云死刑,上报府衙,被打回重审。” 难道这就是拉锯战的原因?楚霄云还是有些不解,正想再问,一旁的方凌峰却不断的咳嗽。楚霄云眼角余光望向方凌峰,却见对方握拳抵住嘴唇的样子也正好看向自己。 看来是不让自己问了,楚霄云只得作罢。 这时吴师爷拿着复刻的卷宗进来,庆州知府情绪已经恢复平静:“和静县民风彪悍,县丞等人常年在此地经营,他为官不易啊。韦大人如今出任和静县县令,希望能不负朝廷厚望。” 这两句话转折颇为生硬,楚霄云一时不知庆州知府是在说谁。只能笼统含糊地道:“多谢大人体恤。” 楚霄云向接过吴师爷递过来的复刻卷宗,匆匆浏览一遍,确定并无遗漏之后又对知府大人深深行了一礼:“多谢知府大人,我等必将全力以赴,侦破此案。” 庆州知府欣慰地点了点头。 准备告辞离开时,楚霄云想了想,还是没忍住问道:“知府大人,不知府衙的布施坊是如何运作的。街上的流浪乞儿,特别是那些智力受损的,能否得到布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