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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涂。”崔拂低眼,屈辱之中,一点点平复着心绪。 事已至此,悲伤无益,唯有想法子救出严凌,也不算白受这一遭。 崔拂抽回被他握住的手,掩住了衣袖:“身边都是生面孔,我不习惯让她们涂。” “月和呢?”萧洵重又拽过她的手,带着薄茧的拇指摩挲着她手腕上的红痣,怒气一点点弥漫,“怎么做的事,竟然没给你涂药?” “我起得太晚,起来时,她也要走了。”崔拂看向窗外,“碧桃催着她,不得不走。” 屏风外,碧桃低着眉,脸色微不可见地变了变。 屋里有片刻寂静,少顷,萧洵开了口:“崔拂。” 崔拂尚未转过脸,便已被他钳住了下巴,他低头看着她,狭长的眸子里寒光凛冽:“休要跟我耍心机,我知道你的手段。” 他收敛着力气,却依旧弄疼了她,崔拂紧紧抿着嘴唇,迎向他洞悉一切的目光。 心底却划过一丝寒意,萧洵恨她,这种恨,在此之前,从未有过。 “休想背叛我,”萧洵的指腹抚过她的下巴,移到带着红肿的嘴唇上,摩挲的力度似不舍,又似摧毁,“你这没有心肝的女人!” 摩挲的力度突然加重,崔拂吃疼,睁大了眼睛。 萧洵的确在恨她,可是,为什么?她从不曾对不起他,甚至她与他唯一的接触,就是三年前白衣庵的后山,那时候,她冒死救了他。 可他的回报,却是从夫婿身边夺走她,强占她。 似是察觉到她的痛,萧洵猛地松手,拿起案上的药盒。 揭开盒盖,露出内中半透明的碧色药膏,萧洵低眼,拿惯刀剑的手有些笨拙地挖出一点,用指腹摊平,细细涂在崔拂唇上。 红唇一点,缠在指尖,柔软又丰盈,萧洵想起昨夜肆意品尝的欢愉,心头一荡,眼前随即闪过红绡帐中铺天盖地的血色。 呵,这个诱人,却又危险的女人。萧洵紧紧盯着她,手指移下去,抚弄着纤长柔腻的脖颈。 带着晦涩难言的心思,一点点揉捏把玩,似在逗弄一个有趣的玩具,手中人察觉到他的轻慢,皱着眉头,极力躲闪。 “躲什么?”萧洵按住她,带着薄茧的手一路向下,将这场戏做得十足,“你该知道你的身份,安分些。” “不过是严氏用来买命的玩物,”萧洵低眼看着他,嘴角微扬,笑意轻佻,“不要以为我肯要你,你就能翻云覆雨。” 手中人忽地迎上来,抬眼看他,轻柔的轮廓消失了,萧洵看见她下颌露出锋利的棱角:“不错,我只是殿下的玩物。” 这不是他想要的答案。萧洵的声音陡然一冷:“知道就好。” “自然是知道的。”崔拂笑起来,心里越是酸苦,笑容越是甜美,“不过殿下,我既是严氏用来买命的玩物,殿下收用了我,就该言而有信,放过严凌。” 啵一声响,兽金炭恰在此时炸了一下,下巴被重重捏住,萧洵的脸霎时间凑到极近:“你果然是为了严凌。” 他似是恨到了极点,手攥得那样紧,迸出深青的血管,却又极力控制着,不肯弄疼她,崔拂察觉到一丝异样,却还是冷冷说了下去:“他是我丈夫,我自然是为了他。” “好,很好!”萧洵猛然松开她,起身欲走,“那就等着给严凌收尸吧!” “萧洵!”崔拂再顾不得别的,一把拉住他,“严凌若是死了,我决不独活!” “你敢!”萧洵勃然大怒。 他骤然压下来,逼得她不得不向后,脊背抵住桌子冰冷的边缘,他便居高临下地盯着她,神色冷厉:“崔拂,你敢!” “我敢,”后背被桌棱硌得生疼,愤怒掺杂在耻辱中,一齐涌上来,崔拂昂起了头,“我已经落到了这个地步,还有什么不敢?” “崔拂!”萧洵重重一拳砸在桌子上,“你若死了,我让严氏所有的人偿命!” 拳风擦着她的脸颊掠过,格外的凉,崔拂一再后仰,身体弯折到了极点,下意识地闭上眼睛:“我都已经死了,又怎么管得了那么多?” 原本是为了威胁,此时说来,竟有一丝解脱。从金城陷落,她不得不用自身交换时,从前那个温暖安稳的小世界,那个她和严凌共同搭建的世界就坍塌了,只不过对方是萧洵,当初在耳边唤她阿拂的少年,崔拂还抱有几分幻想,也许,一切都可以回到正轨呢? 可兜兜转转到最后,只不过是她太天真。 “萧洵,”崔拂的声音低下去,“你再骁勇,也挡不住想死的人。” “崔拂,”萧洵逼近了,嘴里呼出的热气扑在她耳边,仿佛当年,“记清楚。” 他狠狠堵住她的唇:“你是我的,你的命也是我的,只要我不答应,你就休想死!” 腰肢骤然被掐紧,萧洵欺身上前。 桌子上,座榻上,床帐中。萧洵似一头饿狼,不知疲倦,无休无止。 雪越下越急,窗外一片苍白,渐渐又变小了,北风刮起来,屋檐下的铁马叮咚乱响,崔拂再次失去了意识。 掌灯时分,萧洵为她涂好身上最后一点淤痕,严严实实掖好被角,起身下床。 拢了拢火盆中的兽金炭,让火烧得更旺些,萧洵披上皂罗袍,迈步出门。 碧桃守在外间,看见他时福身行礼,萧洵压着声音,不想惊动屋里昏沉睡去的人:“看好她,若她少了一根头发,提头来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