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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皇子殿下。” 此刻其余人才有机会说话,不顾雪地泥泞,齐齐跪了下去:“参见三殿下。” 三皇子只随手挥了挥,让那些人起来,立刻又拉住云峤的手:“你我之间,何须这些虚礼?走,先进城。” 满月不知所措地缩在车厢里,紧紧拉着meimei的手,不知该下去跟着行礼,还是该继续这样躲着,正在为难,就见云峤微微侧身,目光精准地看向了车帘上的缝隙。 他像早就知道满月在后面偷看一般,对着她轻轻摇头,竖起一根食指,无声地做了一个“嘘”的动作。 三皇子携了云峤的手,堂而皇之上了那架华丽至极的马车,陈伯也回来执起鞭子,神色复杂地向后看了一眼,“驾”一声,跟在那几辆马车后进了城。 满月懵懵懂懂,只觉得马车在城内左转右转,最后停在了一座大宅子门口。 陈伯下了马,打帘子请姐妹俩下来。 满月牵着meimei下了车,抬头一看,只见面前两扇朱漆大门,门上两排气势恢宏的铜钉,一左一右立了两尊高大的石狮子,门上却并没悬挂任何匾额,看着倒像无主的府邸一般。 她此前从未见过这样气派的大宅子,有些胆怯地左右环顾,才发现来时的长长车队,如今只剩她们这一辆,连云峤也不见了,不由得惊惶:“陈伯,阿峤哥哥呢?” 陈伯眼神复杂:“跟三皇子殿下喝酒去了,让咱们先回来。” 满月顿了顿,小心翼翼道:“那位三皇子殿下……是不是皇帝陛下的……” 她不敢再多问,陈伯却明白她想说什么,点了点头:“是的。” 满月立刻紧紧捂住了嘴,半晌才又道:“那这里是阿峤哥哥的家吗?” 陈伯神情更复杂了。 “不是,”他道:“这里是三皇子特地送给公子的住宅。” 难怪门上没有匾额。 满月脑子有些乱。 她之前总以为云峤不过京城哪家富户的公子,后来见了纪英,又猜测他家里应该是有人做官,但如今,连皇子这样尊贵的人物,竟也跟他勾肩搭背,亲密至极,这样漂亮的大宅子也是说送就送——阿峤哥哥,他究竟是什么样的出身?” 贫寒卖花姑娘不由得心头打鼓。 她终于想起来,当初纪英介绍云峤是什么国公府的世子时,看向自己的那一丝怜悯。 她这样的人,真的可以跟云峤并肩吗? 陈伯看出她的迟疑,不由得叹了口气。 “满月姑娘不必担心,公子既带你来了,就不会让你受委屈,”他低声道,“现在雪越发大了,咱们还是先进去吧,待公子回来,一切自有分晓。” 云峤回来时,已是半夜。 夜色静谧,风已经停了,雪仍在沙沙地下,他刚下了马车,就看见门口屋檐下,站着一个纤薄的身影。 云峤脚步一顿。 身旁侍从正欲打伞,被他轻轻推开了。 满月手中提着一盏昏黄灯笼,映得身遭雪花像一团团飞舞着的光晕,连凛冽也变成了暖意,见云峤回来,她一双圆眼弯成月牙,踩着积雪便朝他奔了过去。 谁知站得太久,腿脚都冻僵了,没走几步便趔趄着往前跌,幸亏云峤眼疾手快,上前一步接住了。 “大半夜的,又下着雪,你怎么站在这里?”他问。 满月一张小脸也跟雪团似的,冻得青白一片,费半天劲才将嘴张开了。 “陈伯说,说你喝酒去了,”她声音抖抖索索连不成调,好容易才将舌头捋直了:“阿峤哥哥不是不会喝酒么,我担心你醉了,所以才来门口等着。” 云峤半晌没说话。 他跟三皇子出去是有要事相商,不过打着接风的幌子,陈伯不知道,随口说了句喝酒,谁知这傻姑娘便当真了。 满月还怕他内疚:“没事的,阿峤哥哥,当初我爹也常喝酒到半夜,都是我打着灯笼去街上找回来……只是我不认识这里的路,陈伯也不知道你去了哪里……” 她鹌鹑一样抖了抖身子:“而且,这里真的,真的比咱们家那边冷多了,呼……” “以后不要等了,”云峤道:“我心里有数,不会在任何地方喝醉。” 他头一次没像以前那样,带着温柔笑意说话,只蹙着眉尖,任由几片雪花落在眼睫上。 第45章 这样繁华森严之地 满月怔了怔。 “我知道了。”她眼神有些失落, 但很快又抬起头来,颊边露出两个小小梨涡:“阿峤哥哥是在担心我吗?” 她这样通透,又善于替自己开解, 仿佛心中从不停留任何阴霾, 云峤低头看着她, 却什么都没说,揽着她腰的手臂用了些力,像极力克制着什么一般,半晌之后, 才缓缓松开了。 “先进去吧。” 他接过侍从手里的伞, 另一只手牵了满月,一步步踏着积雪进去了。 头天到得晚, 天气又恶劣,满月几个只随意选了最近的一处歇了, 翌日风雪初晴, 几个才认真四处走了走,打量着接下来要住的地方。 三皇子不愧大手笔, 这间宅子足有五进,随便一个院子都比满月在桐县的小院子大许多, 只是房舍简洁, 并无多余的家具,想是之前搁置了许久未曾住人, 但四处干干净净, 院中草木井然, 一看便是才收拾齐整了的,可惜一夜风雪,屋外全被积雪盖了厚厚一层, 放眼望去只见白茫茫一片,看不出下面究竟有何乾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