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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他想着上前帮忙天打雷劈,待在原地天理不容,一时间进退两难到底要不要上去帮忙,扶着程景和下台阶的宣佳楹为难的叫了声他,让他过去搭把手。 到这里,宣佳楹不得不接受现实,他确实是醉了。 翌日,程景和醒来,宿醉使他头痛万分,翻动了下身子不小心吵醒了怀里的人。昨晚的种种画面像零碎的拼图涌现出脑海,她回身环住他腰际,闷声嘀咕:“你醒了。” 身体里某种隐秘的感觉正在逐渐苏醒,程景和浑身僵硬了下,紧接着怀中蓦然涌入大片空气,而她也在这时起身,踏上拖鞋揉着眼跑出了房门,“我去给你煮醒酒汤。” 愣怔的朝着她离开的方向望了半天,慢慢反应过来后的程景和懊恼闭上眼,真是越来越难以控制了。以前是忍不住被她吸引想要靠近她,如愿以偿后他发现自己想要的不止是那些。不断放任自己在这段感情里沉沦,情不自禁想得到更多。 煮好醒酒汤的同时,宣佳楹也洗漱完毕。程景和从房间出来,她正在吹勺子里guntang的汤,打算为他试试味道。尝一口,还好不是很难喝,她放下心来。 他从身后圈住她,下颚搁在她肩头,去瞧她碗里的汤汁,“味道怎么样?” 宣佳楹没有回他,舀起一勺轻轻吹了吹,伸到他面前:“我第一次做这个,你试试?”对于她来说,好喝算不上,只能说是能入口,“昨晚特意请教了下陈驰哥。” “呵,叫‘陈驰哥’叫的倒是顺口,怎么不听你叫过我哥?”他就着她的勺子喝一口,大约是昨晚的酒还没醒透,唇蹭到了她的耳朵,恶劣的含住,“也叫一声我,给我听听?” 自二人相熟再到在一起,她除了连名带姓唤他大名外,再没有其他什么称呼。叫别人一口一个哥,不要太亲昵。 耳朵莫名有些发痒,宣佳楹笑着缩了缩脖子,躲避他,同他唱着反调:“才不,我就要叫你程景和。” 这是程景和第一次介意她对他的称呼问题,后来还有一次是宣佳楹在他面前夸她的学长如何厉害。当时夸得天花乱坠,十句话里有九句话带有“学长”二字。程景和听得烦了,掐着她的腰让她坐他腿上,“‘学长,学长’,怎么说我也算是你半个学长,好像从没听你夸过我?” 不叫他哥哥,那他退而求其次,让她叫他声学长不过分吧? 他那时不遗余力吃起醋来的样子让宣佳楹乐了很久,但她依然拒绝,“叫‘程景和’不好吗?‘哥哥’‘学长’什么的太通俗了,可‘程景和’只有一个。”他是宣佳楹的程景和,独一无二的程景和,若一定要她改口,岂不生疏? 原来她是这么想的。景和没有料到她总是那么唤他,敢情还有这么一层意思在。得知她的心意,在称呼这方面他也就由着她去了。 这个暑假宣佳楹在自己家,拍摄地点,以及程景和的住处三头跑,由于平日里的接拍一个接一个,偶尔不回家住阿婆也理解,两个月的假期生活可谓无比充盈。 八月末,宣佳楹接到一通电话,对方是快递小哥。这几日小区里快递柜异常,导致接下来的快递都要去小区外的驿站自取。 她难得骑一次她的小电驴,人在时运不济的时候难免倒霉透顶,过一个算不上十字路口的路口,因为视野盲区反应不及,等到大脑一片空白意识回笼,她已经被撞到在地。头晕目眩。 程景和接到她的电话,会议都顾不上开了,前往医院的路上一路疾驰,他知道这时候该冷静,可越是这样他越静不下来,手心及后背急出了层薄汗。 她说她没什么大碍,叫他慢慢来,注意安全。她第一次碰到这种事情,不知道该怎么处理,也不知道该打给谁好,脑中嗡嗡作响,思来想去只好打给了他。 她大概也能想到他来时会有多么着急。与她相撞的车主并未临阵脱逃,一定要带她做个全身检查确认人没事才好。 此时她刚拍完CT坐在走廊的长椅上等报告,头上和关节处的擦伤已经上好药。不大不小的伤口散落在胳膊和腿上,仿佛一个被欺负了的破碎的瓷娃娃。她垂下眼,手上百无聊赖的卷着她的病历本。乖乖等待的模样使他心脏一痛。 眼前出现一双皮鞋,宣佳楹抬起头看清来人,眼中才终于有了点光亮。下意识吸了下鼻子,语气不由自主变得委屈,“程景和。” 他想抱抱她,但碍于她一身的伤,最终还是作罢。 每天送进急诊室的病人很多,相比起他们,宣佳楹的伤根本算不了什么,又有救护车停在大门口,医护人员推出一个满身是伤的病人,那人躺着浑身是干涸的血迹,两只眼睛黑洞洞什么也没有,鼻子嘴巴都是血,就这样从她面前被推过去。亲人撕心裂肺的嚎啕大哭,无力绝望在走廊里回荡。 她的目光不自觉被那人牵动着走,倒吸口凉气,他适时挡住她视线,挡在她身前,声色微颤:“佳楹,别看。” 不要去看。他拉回她游走的神魂,手足无措想抱抱她,抬起的手却无处安放。 那么触目惊心的一幕,宣佳楹突然觉得自己是幸运的。她艰难的抬手,扯了扯他,“程景和,你过来一点。” 他上前两步,她抱住他,好疼。浑身都疼。 然后,他蓦地红了眼眶。他无法想象如果刚才被推走的那张床上躺的是她。他大概会疯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