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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亡国太子妃 第114节

    沈婵当初被荣王和继母偷偷送与李信为妾,为避人耳目,连一台像样的花轿都没有,比今日安家女的境遇还不如。

    沈彦之清瘦的五指死死握成拳,他李家给的,他终究会十倍百倍奉还!

    马车平稳地向前行驶着,陈钦却猛拉缰绳,长“吁”一声,喝问:“拦路者何人?”

    马车里紧闭双目的沈彦之随着这声喝问掀开了眼皮。

    车外有女子啜泣着哀求:“大人,您行行好,救救小女子吧!”

    能知晓他们的行踪,还准确拦下他们的马车,这女子显然来路不一般。

    陈钦不敢擅做决定,等车厢里的沈彦之发话。

    沈彦之嘲讽勾了勾唇,缓慢出声:“让她上车。”

    安若妍局促上了马车,拎着包袱坐在马车一角,不敢看车中的男子。

    沈彦之笑意温和又危险:“安小姐此刻不该在王府么?”

    安若妍白着脸道:“上花轿的是……是我贴身丫鬟。”

    沈彦之继续温温和和询问,眼底却全是冷光:“何人让安小姐拦我马车的?”

    第103章 亡国第一百零三天

    安若妍神色一慌,连忙否认:“无人指使我……”

    沈彦之脸上还挂着那温和的笑,却只叫人觉着像是透过冰面照下来的冬阳,没有丝毫暖意,他整个人往后一靠,按了按额角,显而易见的耐心告罄:“沈某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

    安若妍就这么禁了声,片刻后才嗫嚅道:“家母的确有一笔交易想同沈世子做。”

    说到此处,她才抬起头正视沈彦之:“沈世子若保我安家人无安然无虞,那么我安家人也可保沈嫔娘娘无虞。”

    沈彦之眼底瞬间闪过阴霾,面上却是不动声色:“安姑娘可真会说笑。”

    下一秒,他面上的泰然却装不下去了,安若妍将一根裹在帕子里的木簪交与沈彦之,“这是沈嫔娘娘交与我安家人的信物,沈世子大可查验。”

    哪还用得着查验,沈彦之一眼就能看出那是沈婵的发簪。

    沈婵及笄那年,他亲手雕了一根檀木簪子赠与她做及笄礼,簪子在安家人手上,说明沈婵也在他们手上。

    沈婵会逃出京城,显然是京城沈家那边发生了什么变故。

    一瞬间,沈彦之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安若妍见状,似确定了自己手中的筹码,这才露出她上马车后的第一个笑容来,乖巧,又藏了几分乖戾在里边,同之前唯唯诺诺的模样判若两人:“沈世子放心,只要你暗中助我安家人离开坞城,沈嫔……呃……”

    后面的话她没来得及说完,就被扼住了咽喉。

    沈彦之很瘦,手劲儿却大得惊人,他眼底恨意狰狞,似乎只要安若妍敢说一句假话,就会被拧断脖子:“我meimei现在何处?”

    安若妍也没料到这个看似文弱的神仙公子狠佞起来竟是这般模样,眼底闪过几许慌乱,面上倒是依旧含笑,吃力道:“沈嫔娘娘现在……很安全……我舅舅经商,路上遇到一怀胎六甲的女子叫官兵追杀,于心不忍救下了那女子,这才得知是沈嫔娘娘……”

    听到是安家人救了沈婵,沈彦之却仍没有收手的意思。

    安若妍眼神变了好几遭,最后仍是笑面如靥看着沈彦之道:“世子力气好大,弄疼人家了……”

    沈彦之终于收回了手,他收敛了自己身上所有的暴戾,又变回了一开始安若妍见到的那个清雅公子,半点不提安若妍那句有失身份的话,只道:“说起来,沈家曾经祖上和陈家也有过交情,沈某当改日亲去拜访安夫人才对。”

    安元青作为五虎将之一,手握重兵,当年也成了各世家拉拢的对象,他发妻出身黎郡陈家。

    这么些年安、陈两家一直不声不响,直到此时,沈彦之倒是又瞧见了陈家的手段。

    在安若妍说出是经商的陈家舅舅误打误撞救下沈婵后,他依旧没放下杀心,怕的就是安、陈两家已经知晓当初提议以安家人为质,让安元青去楚营假意献降的是自己。

    细思后觉出不对,其一是安家若不想嫁女儿,大可早些拿着沈婵的簪子前来找自己,自己为了胞妹的安全,肯定会阻止大皇子这场强行纳妾的荒唐之举。

    但安家等到这婚这日才来拦自己的马车,沈彦之唯一能想到的,就是安夫人也是今日才得知了沈婵被陈家人救下的消息,根本来不及部署。

    其二,安、陈两家若知晓安家如今的困境本就是拜他所赐,那夫人绝不会让安若妍亲自来拦马车给他送信物,不然就是白送一个人质给他,他完全可以绑了安若妍去向安夫人讨要沈婵。

    安若妍方才还专程提了一句沈婵有孕的事,沈彦之稍作思量,便明白了安夫人的用意。

    陈家和安家如今都知晓沈婵有孕,李信上位后本性毕露,大皇子更是把安家人逼迫至此,安、陈两家猜到了沈家的谋划,也想上这条船。

    可以说是无心插柳,当初向大皇子献计以安家人为质的计谋,变相地离间了安家和朝廷那边,成功给自己阵营拉拢了两大家族,沈彦之自是乐见其成。

    安若妍一听这事成了,低敛眉眼道:“大皇子那边若是东窗事发,还望沈世子周旋一二。”

    “好说,安姑娘且回府静候佳音。”

    沈彦之话音刚落,马车就停下了,安若妍心中一紧,掀开车帘见外边正是安府的临时住宅,不管伪装得多好,眼中到底还是露了几分怯意:“我安家上下,性命全都交付在沈世子手上了。”

    沈彦之凤目半抬:“我不会让我胞妹有半分闪失。”

    安家平安无事,沈婵在安夫人娘家人那里才能安稳。

    明白他话中的意思后,安若妍这才安心下了马车。

    陈钦掉头往回赶车,沈彦之在车中一下一下转动着手上的白玉扳指,夜风撩起车帘,映出他眼底的一片冷辉:“通知天字号的人,今夜就在王府动手。”

    他蛰伏已久,在各处都安排了自己的眼线。

    原本安排在李信身边的暗钉,自上次栽赃二皇子一事后,被李信察觉,李信把身边的内侍全换了一批,这次京城沈家遭遇变故,他才半点风声未曾听到。

    陈钦有几分犹豫:“世子爷,再过几日,朝廷派来责问大皇子的人就到了。”

    沈彦之冷笑:“我只是软禁大皇子而已,又不是杀了他,且留着这废物,经他之手向李信要兵要粮。”

    陈钦应是。

    沈彦之又道:“查,京城那边究竟出了什么事。”

    怕有万一,沈婵被接回沈家时,沈彦之就命自己的人秘密在佛堂底下挖了一条逃生的暗道,除了他的亲信和沈婵,连他生父荣王都不知晓。

    沈婵八成就是从那条暗道逃出去的。

    李信终究还是忍不住对他meimei动手了么?沈彦之五指攥拳握得咯咯作响,有了安、陈这两大家族加入,他的复仇只会更快!

    ……

    大皇子在席上喝了个烂醉,摇摇晃晃走回新房,见新娘子哭花了脸,心中烦闷至极,扯着新娘子的头发就把人要把往喜床上带,忽听新娘子哭喊自己不是安家女,只是安家女的丫鬟。

    大皇子怒不可遏,拔剑走出新房大喊备马,想去找安家算账。

    府上却无一人听命于他,甚至还有府兵直接夺了他兵器架着他往屋里带,将他绑在了椅子上,大皇子大声唤自己府上的侍卫统领,一直没人应声,绑他的又是几个生面孔。

    他总算是反应过来,自己府上的府兵早已叫人给换了!

    大皇子破口大骂,不多时,同在他府上吃喜酒的几个亲信也被人五花大绑扔进房来。

    沈彦之一袭藏青色长袍出现在房门口,嘴角依旧挂着那丝谦和温雅的笑,不过眼神里较之从前多了一股疯劲儿:“沈某祝王爷新婚大喜。”

    大皇子怒喝:“姓沈的,你好大的狗胆!”

    沈彦之凤目里淬着冰冷的笑意:“王爷这张嘴,说出的话没一句中听,不如割舌?”

    大皇子瞪圆了双目:“你敢!”

    沈彦之好看的唇角挑起:“那王爷便亲眼看着,沈某究竟敢不敢。”

    两个孔武有力的将士钳制住大皇子,拽出了他的舌头,沈彦之用匕首在他脸上轻轻拍了拍:“我沈彦之纵是千般该死万般该死,也轮不到你李家人来讥嘲我meimei。”

    房中传出一声惨叫,沈彦之走出房门时,衣襟上多了一片溅上去的血珠子,衬着他雪色的面容,妖冶异常。

    ……

    青州。

    陈军自从被“阴兵”击溃后,接连半月都再无动作。

    楚承稷调整了沿江的布防,一边盯着陈军那边的动静,一边开始着手他们的第一次大型进攻。

    上一仗他们收获颇丰,不仅缴获兵器上万,还劫了陈军的官舰十余艘,凭着这些官舰,他们已能和陈军打一场正面水战。

    但先前陈军夜袭时,楚承稷就看出了对方的漏洞,他们的水师,和陆地作战的兵卒无甚区别,有的甚至连凫水都不会,官舰被炮火轰到时,船上的兵卒一片惶恐,哪还顾得上有组织有纪律地反攻。

    而且一同推进的只有大型官舰,福船目标过于庞大,很容易叫岸上的投石车、火药弹砸中。

    陈军这支临时水师的漏洞,也是他们存在的问题。

    若要主动发动进攻,至少官舰上的将士得经受过专门训练,两军对阵时进退得有谋略,而不是抓壮丁一样,一股脑把将士全塞大船上去。

    否则陈军用炮火压制他们,阻止他们的船靠岸时,他们也只能当活靶子。

    好在青州临江,从军的将士不少都是会凫水的,楚承稷命人把这部分将士挑出来,单独组成一支水师,对他们进行了系统化的训练。

    又召集工匠,造了几十支网梭船、鹰船等小型战舰,这样的战舰载人数虽少,却异常灵活。

    网梭船以速度见长,船身又小,有个小缝就能挤过去,可以最大限度躲避弓弩炮弹,掩护福船;鹰船则压根不需要调转船头,进退皆宜,都是轻便型战舰。

    一切都在紧锣密鼓地准备着,陆则却在此时送来了一则郢州陆家那边秘密传来的消息:淮阳王世子北上了,似要亲自与盘踞在江淮对岸的陈军谈判,达成什么协议。

    淮阳王和李信谈判,商讨的无非是李信那边怎么让利,淮阳王才会一起出兵对付楚承稷。

    这个消息让刚打了一场胜仗的青州瞬间又紧绷起来,徐州毗邻淮阳王的地盘,连日的戒备都森严了许多。

    楚承稷在当日就写信寄往北庭去了。

    秦筝还以为他是想让连钦侯那边出兵拖住李信,好让他们得以分出精力对付淮阳王,拢起眉心:“不知连钦侯会不会出兵。”

    楚承稷却道:“李信是要取北庭,他没法置身事外。”

    秦筝面露诧异,不太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楚承稷指着舆图道:“以李信手中的兵马,只对付咱们,还没到要求助于淮阳王的地步。显然是吃了先前那场败仗后,大皇子又找李信那边要兵,李信手中剩下的人马得用于攻打北庭,拨不出军队给大皇子,又怕大皇子守不住,才主动寻了淮阳王,让淮阳王出兵。”

    他那封信早到一日,连钦侯那边就能早做一日的准备。

    江淮两岸都快尽归于他手了,李信却仍没放弃攻打北庭,这绝对是谋划已久。

    连钦侯手中的十万铁蹄,能阻挡关外蛮夷,若是南下,亦势如破竹。

    明知要面对是这样一支铁蹄,李信还敢向连钦侯开战,很难不叫人觉着其中有什么阴谋,联想到先前河西四郡的失守,愈觉蹊跷。

    第104章 亡国第一百零四天

    青州树梢开始泛黄之时,淮南王发兵北上,攻打徐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