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娄一竹闻言一顿, 随即破开了一个冷笑。 她举起手里的刀, 不管不顾地冲了上去——视线里的的刀尖在即将触碰到男人腹部的那一刻,一切都归于了昏暗。 混沌之间, 她好像又回到五年前,破碎的车辆,遍地的残肢,黑白冷漠的照片, 那些埋藏在她记忆深处的伤疤又被人狠狠地剜开,迫使她直面最想逃避的懦弱。 她捂住伤口奋力奔跑,却不得不看见画面里的自己被子弹贯穿, 在失去意识之际,她又好像闻到了那股熟悉的, 令她安心的松木冷香。 一个念头忽然从她脑海里闪过, 她想着, 或许换一种方式生活也不错。 意识又开始天旋地转,下一刻, 她的胸口仿佛被千万巨石沉沉压下,喘不过气来。 “唯有与你……”傅骞抱着她,浑身是血。 …… “小姐,小姐?” 黑幕中破开了一道亮光,耳边传来小盈焦急的呼唤声,期间还掺杂着哭腔。 眼皮好像千斤重,娄一竹张了又张,才勉强破开了一道缝,光亮刺进瞳孔的一瞬,她的后脑处开始嗡嗡作响,那处的痛意令她情不自禁地吟了一声。 “小姐,小姐终于醒了?”小盈的语调突然一扬,她似乎很激动,大声的唤着王府医师。 被人扶着坐了起来,娄一竹睁着逐渐清明的双眼,看着自己床上层层的纱幔发起呆来。 她这是回王府了? 医师从门外鱼贯而入,透过纱幔,她看见数十余人恭恭敬敬的弓腰向她行礼。 小盈见她还愣着,抬起她的手将她的手腕伸出了纱幔之外,外面候着的医师连忙探过来,隔着布替她诊了诊脉。 “郡主身体并无大碍,只是郁气入体成结,若是不能及时化解,只怕是头昏之症要伴身多年啊。” 医师撤开手,语重心长地又朝她拱了拱手,然而床上的娄一竹从始至终都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一群人互相递着眼色,生怕是自己那句话出了差错,惹主子不悦了。 小盈打量着娄一竹的神色,便出声招呼着他们出去了。 听见房门合上的动静,娄一竹抬起了脸,张着干涩的唇哑声问道:“我怎么回来了。” 小盈的目光停留在她的唇上,她转身替她倒了杯热茶,放在了她的手里。 “是燕玖大人带小姐回来的,”小盈的眼睛快速地扫了眼屋顶,有些忐忑道。 “小姐莫名失了踪迹,那晚芸竹小姐浑身是血的跑回府让人去救小姐,吓得我连眼都不敢合,不过幸好小姐天不亮就平安无事回府了,就是一昏就昏了好几天…近日城中皆在议论萨拉族之事,搞得人心惶惶,怪吓人的…” 小盈一说就停不下来了,她一边拍着自己的胸膛给自己顺气,一边心有余悸地握紧了娄一竹的手。 娄一竹撑着一片混乱的思绪,吃力地去消化小盈的话语,她突然朝屋顶唤了一声,待听到燕玖跪在地上的声响后,她的心情才静了一分。 隔着纱幔,她凝视着地上低着头的暗卫,沉着地命令他将所有的事情一字不落地告之于她。 依燕玖所言,他当时与云娘在洞口缠斗,按照傅骞先前的吩咐,他负责阻止云娘去寨里通风报信,傅骞则去拦住黑鬼面男,让娄一竹趁机带着芸竹逃走。 见时机差不多了,他就将云娘强行带出了山,并把她交到了护城统领的手中。 依计划,他会以云娘做筹码,从黑鬼面男手中把傅骞换回来,如此这般,他们便能在不惊动其余萨拉族高手的情况下全身而退,这是他们当时能想出的最好的法子。 但是他们都能想到,这只是最好的一种结果。 当燕玖再次走近山洞之时,他看到的只是躺在地上毫无生气的傅骞,还有被黑鬼面男拎着的昏迷不醒的娄一竹。 他已然将寨子的方位告之于守城兵卫,他们即刻便会涌上山,黑鬼面男不得不立即带着族人撤逃,而他若不在天亮之前将娄一竹带回上京,云娘便会被护军统领斩杀。 “属下接住了郡主,那人便不见了踪影,一同不见的,还有师兄的遗体。”燕玖的说着说着嗓子突然沙哑了起来,他的手紧握成拳,骨节在地上狠狠碾压。 娄一竹闻言一怔,刚消下去一些的胀痛感又袭上了头,鼻尖泛起了难以克制的酸意。 一颗guntang的泪珠砸在了她的指缝间,烫的她回过神来,她忍着呜咽,低声喃喃道:“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那头的燕玖再也没有半点声响,他低着头,连看都不曾看上她一眼。 一旁的小盈早已呆住了,她不可置信地理解着两人的谈话,沉重的氛围令她心口一缩,双目黯然。 傅大人死了?怎么会死呢,那小姐……她望着娄一竹随着抽泣而动的后背,眼眶逐渐染上了红,她不知所措地站着,陷入了无止境的沉默。 也不知过了多久,对面的燕玖忽然抬起了头,他紧绷着脸,双目赤红地望向纱幔里的娄一竹,双手抱拳:“属下想告假一日,为师兄收敛遗物。” 床上的哭声停了一瞬,娄一竹缓缓侧过头去,双目怔然,她伸手掀开那碍眼的纱幔,近乎祈求地对上了燕玖的眼:“我随你一同去,可好?” 燕玖冰冷的视线在她脸上停留了许久,透过他皱起的眉头,娄一竹觉着他心中是有怨的,怨她害死了傅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