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64)

    怎么这么看我?秋昀拧眉问。

    小歌。战玉霖的目光牢牢地锁在他脸上:如果我放弃报复战泽朗,你愿不愿意跟战泽朗离婚,随我回水江小镇?

    如果是柯长歌,会毫不犹豫地拒绝。

    秋昀却从他这番话里听出了试探。

    他提起心神,暗想难不成是自己穿来后的躲避引起了战玉霖的怀疑?

    善于察言观色的战玉霖从他的迟疑间已经知道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心头攀升的温度瞬间冷却下来,他轻笑了一声,说:跟你开玩笑的,以前不知道就算了,现在你看

    他抬起下巴,指着这处恍如瑶池仙境的楼阁亭台:见过这样的仙境,还有什么景色入得了眼呢?

    他的声音很低,既似在为秋昀的犹豫找借口,也似在说服自己。

    战玉元的出现让他产生了危机感。

    同时那神秘莫测的手段也让他忌惮不已。

    他的小歌啊

    战玉霖放下手,重新戴上眼镜,唇角的弧度恢复往常状态:我四处看看,熟悉一下环境,你昨晚不是没睡好?我就不打扰了,你早点休息。

    说完,他转身就走了。

    秋昀若有所思地望着他的背影,这是没看出来?

    那对方试探的是什么?

    难道是提醒他别忘了报复计划?

    他回到房间,也没洗漱,直接躺在紫檀木做的罗汉床.上。

    嵌在灯台里的夜明珠挥发出莹莹亮光,素白的月光从镂空雕花的窗棂流泻进来,他头枕着双手,抛去战玉霖的事,闭眼内视心脏上的迷你树苗。

    吸收了灵气,这玩意儿成长得飞快,就像是打了激素一样,从藤状枝条和茎上分布的几个软刺能分辨出是藤蔓品种。

    他不知怎地想起了刚穿来那晚,在去徐权家借宿时经过的那面爬藤本月季的围墙。

    所以,这玩意儿是他来了后才有的?

    放下这件事,他开始思索这个世界的奇怪之处。

    之前他以为这是个没落的修.真.世界,但从此处的灵气浓度不亚于他出生的修.真界,虽说地界不大,但地底下肯定蕴藏着数十条灵脉,不然空气中蕴含的灵气不会这么纯净。

    光这么一个秘境空间就有如此浓郁的灵气,听战泽朗说还有无数个,如果这个世界真的盛行过修炼,只要找到这些秘境空间,把灵脉移出去就行了,又何必遗弃?

    如果不是遗弃,那这些秘境空间又是从哪来的?

    通俗点说,秘境其实是洞府。

    是上古大能用术法截取土地炼制的洞天福地,飞升的大能带不走,还有寿尽坐化之辈,所以就会留下了洞天福地给后人探索或传承。

    这样的秘境截取的都是当时凝聚了天地灵气的钟灵毓秀之地,而这样的地方一般都会或多或少有那么几条灵脉,吸一点就少一点,属于不可再生资源。

    战氏一族和收的弟子在这个秘境空间里修炼了六百年,如果是大能留下的传承,灵气早就枯竭了。

    只有一种可能,就是自然形成的。

    天地孕育的秘境也不是没有,但那得有天道,此方世界有吗?而且他总觉得那些能寄居在人体里的种子也跟这些秘境空间有关。

    秋昀目前掌握的线索不够多,猜不透便放下了此事,放空心神由着意识入睡。

    刚进入浅眠状态,一道轻微的吱呀声将他的意识从浑噩中惊醒,他想睁开眼,却发现眼皮仿佛重若千金,怎么都睁不开。

    同时,清醒的意识开始不受控地发沉。

    昏迷前,他敏锐地察觉到一道充满侵略性的目光锁定在他脸上,如同一只伺机而动的猎豹,却偏偏裹挟着一股清淡的檀香味。

    好你个战玉元!

    在意识堕入黑暗的最后一秒,他心中暗骂,罔顾人伦的畜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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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0章 白月光的小爸(11)

    是夜, 冷风幽清,窗洞大开,月色清明, 映照出潜进房屋的黑影。

    黑影悄无声息地伫立在床沿边,居高临下地凝视着床榻上的青年他卷翘的睫毛微微颤抖了几下, 不住跳动的眼皮随着呼吸绵长逐渐平缓下去。

    黑影这才弯腰坐在床沿边, 借着月光和嵌在灯台里的莹光, 认真地打量着沉睡的人。这无疑是一张无可挑剔的脸,寸寸皆为精雕细琢。

    漂亮得有些过分, 却又丝毫不显女气。

    尤其是印象深刻的第一次见面,对方一身紧致合身的黑色军装, 眼形细长,眼尾微微上挑, 眼神冷傲孤清, 带着一种盛气凌人的禁欲气质。

    想到对方的职业,心胸一热,他的身体前倾,情不自禁地抬起指骨分明的手指,拂过对方沉睡后变得温顺柔和的眉眼。

    窗外的清辉映在他侧脸上, 照出唇角上扬的弧度。

    源源不断的热度从指尖一路传递到他的心窝,暖得他整个人仿佛像是泡在了温泉里, 令他舒服地眯起了眼, 指尖沿着丝滑的触感慢慢下滑,落在柔软的唇上, 手指一顿

    指尖下的手.感是他想的那般柔软,可他想起了之前对方嘴里吐出的那句白得了你这么个好儿子好儿子?

    指腹加重了几分力气,唇角勾起的弧度越发地深了, 眼里闪过一丝诡异的光:小爸,你放心,我会特别关照你的。

    窗外夜月迷蒙,轻拂着阵阵微风。

    蛩声大作,仿佛演奏着催眠的小夜曲,伴人一夜好梦。

    次日清晨。

    悠悠鸟鸣,伴着潺.潺流水之声,叫醒了沉睡中的秋昀。

    他悠悠转醒,睡意惺忪地扭头,一眼就能看到窗外烟氲未尽随风缥缈的薄雾,迟钝的意识慢慢上线,忆起所处之地,记忆也慢慢回拢,昨晚昏睡前发生的事让他猛地坐起身来。

    身上的薄被因他突然坐起而慢慢滑了下去,他黑着脸掀开丝滑的被子,却发现自己衣着完好,眉头微微一蹙,上下摸了一下,也没察觉到哪里不适。

    他忍不住怀疑,难道是他记错了?

    可钻进他鼻子里的那股子熟悉的檀香味不,他敢确定,绝对不是他的错觉,那就只能说明战玉元还有点底线。

    意识到这一点,他提起的心稍稍放了下来。

    正好门外传来了脚步声,不多时敲门声响:小爸,你起来了吗?

    起了。秋昀掀被下床,打开门,就见衣着齐整,梳着大背头,一副精英模样的战玉霖提着行李箱站在门口。

    他看了一眼,侧身让人进来。

    战玉霖提起手里的行李箱,噙着笑意说道:昨晚被哥那么一打岔,咱们都把行李给忘在了山下,我一大早特意下山去拿来了。

    谢了。秋昀打了个哈欠,顺手接过行李箱。

    昨晚实在太困,连澡都没洗。

    他把行李箱放在地上,蹲下.身打开准备拿换洗的衣服,头顶响起了战玉霖的声音。

    爸昨晚回来了没有?战玉霖打量了一下房间,目光落在床榻上,见只有一个人睡过的痕迹,眸光闪了一下。

    秋昀顿了一下,这才想起战泽朗好像一夜都没回来,忍不住拧了下眉:应该是留在你.爷爷那边了。

    今天是战老爷子的七十大寿。

    本来他们三应该早点来的,被秋昀耽误了几天,才在大寿的前一晚赶来。

    一般来说,踏进修炼之路,修士的寿辰就会延长。

    不过七十岁而已,对凡人来说,已经迈入了老年,是大寿;可对修士来说,应是正年轻,是努力修炼的时候,谁还有工夫过什么寿辰?

    秋昀揣着疑惑洗完澡,战泽朗终于回来了。

    对方怒气横生地冲进来,一身高定的西装皱巴巴的,好似一团酸菜。他见到秋昀,怀疑地看了片刻,沉声问道:你昨晚没遇到什么事吧?

    秋昀眉头一皱:什么意思?

    还不是那个混账东西!战泽朗阴沉着脸,咬牙切齿地把昨晚发生的事儿说了一遍。

    昨晚战泽朗去找老爷子约束他那个混账儿子,顺便让老爷子给玉元订门婚事,谁知道从老爷子那离开后,传送阵也不知道把他传送到了哪。

    他都没反应过来人就晕过去了,躺在地上就这么昏睡了一夜。

    不用说都知道是他那个带孝子干的。

    我昨晚睡得挺好的。秋昀说。

    那就好。话是这么说,但战泽朗还是上前仔细打量了一番,又凑到近前嗅了嗅:你洗澡了?

    嗯,有什么问题?

    问题大了。

    可他又不好直接说。

    他是相信心肝不会背叛自己,可玉元是修炼之人,真想占心肝的便宜,用点手段就行了,就像他在地上睡了一夜一样。

    战泽朗在心里斟酌了一下言辞,小心翼翼地问:那你你身体上有没有什么不舒服?

    秋昀双眼一眯:你是在怀疑我?

    战泽朗心说他不放心的是他那个连小爸都敢觊觎的混账儿子。

    但这话他不敢直接跟心肝说,毕竟他不确定心肝有没有看出玉元的心思,万一没看出来却被他给说破了,到时候心肝会不会觉得他们父子是变.态?

    我没有怀疑你。战泽朗绞尽脑汁地想借口,余光瞥见还没收拾的罗汉床.上只有一个人睡过的痕迹,心中大大地松了口气,连忙抬起下巴说:这不是换了床么,睡惯了席梦思,这冷不丁换了硬板床,怕你睡的不舒服。

    他这借口找得很生硬。

    秋昀冷哼了一声,就当是信了。

    你去洗澡收拾一下,我出去对了,你们这里有早餐的吧?秋昀问。

    有的。头上没绿,战泽朗心情开阔了许多:我让弟子送过来。

    这事儿暂时就这么翻篇了。

    午时,有弟子将三人送到下小浮岛。昨夜来得太晚,秋昀没细看,这才发觉小浮岛下的山峰上坐落着一座大如行宫的古代建筑。

    从上往下看,殿观房舍以八卦图案排列,布置得井井有条,而中央的太极鱼为一处空旷的广场。

    秋昀三人被弟子送到广场。

    放眼望去,广场上摆放了数十张宴席,席位上有男女弟子三两一群,或聊天喝酒,或玩手机,忙碌的门徒紧锣密鼓地张罗寿宴所用的酒水和食物。

    这些弟子们见到战泽朗,都会微微躬身行礼。

    战泽朗绷着脸,领着秋昀二人踩着红地毯踏上台阶,朝乾位落座着的太极殿殿观而去。

    殿观里也布置了单人宴席。

    与外头落座的弟子不同,这里的人衣着和打扮各有千秋,不住地举着酒杯恭维坐在主位上的人落座在主位上的是一个鹤发童颜的老者。

    一袭仙风道骨的白袍,短须长发,红光满面。

    他右边的位置坐着一男和一女,女的秋昀不认识,男的是战泽疏。而左边席位却是空置着,有弟子报幕他三人来贺寿。

    战泽朗领着秋昀和战玉霖上前作揖。

    秋昀入乡随俗,刚弯下腰来,就敏锐地察觉到正上首投来两道目光,一道一扫而过,一道如炬的目光却黏在他身上,直到他做完揖礼,抬眼就迎上一双温柔的笑眼。

    都不知道这人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他淡定地跟着战泽朗在左边下首入座。

    战老爷子大概是真没把他和战玉霖当回事,似乎也没把战泽朗放在心上,整个寿宴都没往他们这边投来几个眼神,只有战玉元,毫不避讳地往他这边看。

    暂时不好发作的战泽朗只能当看不见,憋着气一杯接一杯地喝酒。

    寿宴过半,老爷子在战玉元的搀扶下退场,对面的俩人也紧跟着走了。

    刚才看到对面那俩人了吗?战泽朗端着酒盏,眼神迷离地说:那是我小妈生的二妹和三弟,如果我不是生了个好儿子,家主的位置就落在他们二人头上。

    嗯?秋昀瞥头看他,旁边的战玉霖也竖起了耳朵。

    战氏一族分外峰和内峰。

    内峰住的是族内精英和老祖宗,没有修炼资质的战氏族人和资质不佳的弟子住在外峰。这一代外峰的族长是战泽朗的父亲。

    老爷子资质不佳,早早就被安排到外峰担任族长,娶了两房老婆,生出三个子女。但他给予厚望的嫡长子一出生就检测出没有修炼的天赋。

    老爷子有多期待,在检测出没有修炼资质后就有多失望。

    导致后来小妈生的二妹三弟都比战泽朗在族中和老爷子心中有分量,然后直接被打发到外面打理家族产业,这种情况直到战玉元出生。

    战泽朗父凭子贵,搬上了小浮岛。

    而原先的家主继承人之一战泽疏则被送出太行上岛,到十处接替原来的战氏族人。

    秋昀心说,难怪战老爷子要过七十大寿,感情也没什么修为。

    不过

    他看了眼战泽朗,同样情况,老爷子混成了族长,战泽朗却被打发到外边打理家族的产业。

    到底哪个好,视个人而言。

    寿宴期间,秋昀也喝了点酒。

    等结束后,酒意上头,昏昏沉沉地由弟子扶着上了飞剑。

    飞剑窜上上空,凉风拂面,驱散了些许的酒意,灵台也跟着清明了几分,便回味起了战泽朗说的产业,既然外边的产业是战氏一族的,那战玉霖的算计岂不是成了一场空?

    毕竟战玉霖可是奔着公司去的。

    也不知道战玉霖是何想法。

    想到这儿,他睁开眼去找战玉霖,却发现这飞剑飞的方向似乎不太对入目山峦层叠,绿意葱茏,薄雾缥缈宛若仙境。

    他连忙拍了下弟子的肩膀:你这是要带我去哪?

    呼呼风声把他的声音吹散,那弟子见他似是意识到了什么,闷不吭声地加快御剑的速度,穿过一座座浮在上空的小浮岛,将他送到一座隐在云端里的仙宫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