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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此为止,他的儿子全军覆没,要不是这一份供词,解时雨就瞒天过海了。 皇帝想到这里,全明白了。 手里的纸在他手中抖出了声音,他老了,病了,竟然已经连一张纸都拿不稳了。 目光从纸上移开,他觉得一阵眩晕。 活了这么多年,经了这么多事,一直以来都是他算计别人,万万没想到,他竟然会让一个年纪轻轻的姑娘给算计了。 是他太轻视了她,又高看了她的忠心,没想到人的胆子,有时候能大到这个地步。 若是往常,他有的是时间去料理解时雨,偏偏是现在,他时日无多的时候。 躺在躺椅上,心火不住地往上涌,烧的他也快灰飞烟灭。 他抬头看着跪趴在地上的解时徽:“这上面写的,你再说一遍给朕听,但凡有一句假话,朕就让你们整个文定侯府,给太子陪葬!” 解时徽狠狠打了个哆嗦,连头也不敢抬:“是,民女……民女当时也在太子那里寻求庇护……” 她边说,边用余光去看皇帝的反应,就见皇帝黑着一张脸,听的却很认真。 她加倍小心,一个字都不敢错:“当时大家都走散了,又起了大火,我、民女很害怕,想要去找大姐,正好看到大姐和太子出去避火, 民女听到大姐说她知道下山的路,本想叫住他们,可又怕大姐不许我跟着,就悄悄地跟在他们后面, 之后我就见大姐护卫,用刀杀了太子殿下,再将太子殿下丢到了大火里, 那时候太子殿下还没死,民女还听到了他的叫喊声,民女想去救殿下,却晕了过去,不知是谁将民女救了出来, 民女知道的就是这些了。” 谷听到这里,皇帝心中想起了三个字:“杀无赦。” 让人将解时徽带下去,他吩咐姜太监:“让陆卿云来见朕,还有冯番,先扣起来。” 冯番险些身死,多亏承光来的及时,才救下他这一条小命。 他不敢想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侍卫亲军护卫不利,太子身死,四皇子身死,六皇子究竟是造反还是救驾,皇帝还未发话。 外面的一切看起来都已经收拾干净,伤者、死者都得到了妥善安置, 然而里面的腐朽,却还没有开始清理。 朝臣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却无朝可上,上值的官员也都噤若寒蝉,连一句多话都不敢说。 李旭在吏部清点死者名单,一个个对上后再送去户部,由户部出银子cao办身后事。 他对着黄册,再对着兵部和侍卫亲军递上来的名单,一个个的抄录,忽然将笔停了下来。 黄册上怎么多了一个针尖大小的墨迹。 这册子是他亲自存放,旁人就算取用,也不会抄录,怎么多出了一点墨迹? 抚国公走到他跟前:“怎么了?” 李旭一惊,连忙道:“我看到死了这么多人,心中一时难受。” 抚国公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膀:“抄吧。” 李旭心中微动:“皇上怎么没召见您?” 皇帝病了之后,第一个见的也是抚国公,如今出了这么大的事,皇帝却一个朝臣都不见,也不说如何处置,弄的众人心中惶然。 抚国公负手而立:“皇上的心思,我们做臣子的,不用猜,也猜不到。” “是。”李旭低着头,继续对名册,忽然又翻到前头,看着有墨迹的那个名字。 这人在侍卫亲军驻守普陀寺的名册中,却不在死者名单中。 他一面继续抄录,一面在脑子里想着昨天夜里在普陀寺的人——陆卿云、解时雨。 不动声色抄到中午,他起身往外走。 小吏给他打开门:“李大人又回家吃去啊。” 李旭点头。 小吏给他牵马:“您如今步步高升,家中怎么不买辆马车?” 李旭接过缰绳:“买马车不是得配个车夫?这马我都快养不起了。” 他骑马就走,路过码头的时候,他翻身下去,对满脸胡茬的胡邦道:“你这马还你,银子还我,我喂不起了。” 胡邦挂着两个乌黑的眼圈,接过缰绳:“我昨天差点被烧死,你还来问我要马钱,有没有点良心。” 李旭扭头看一眼街上,到处都是人人自危,也没人注意他们:“我回去吃饭,记得把马钱给我夫人送去。” 胡邦愁眉苦脸的点头,等李旭离开,他立刻换了衣裳,去了趟码头。 他将李旭藏在缰绳中的东西,从码头送到了解时雨手中。 解时雨立刻从床上起来,叫来南彪:“大人在哪里?” 南彪连忙道:“大人进宫了,说他酉时前后会回,您这是怎么了?” 他没见过解时雨这么急切的样子。 解时雨两手紧紧捏在一起:“皇上起了疑心。” “这不是咱们早就料到的吗?”南彪小声道,“这把火来的好,太子是火烧死的,和我们有什么关系,咱们自己都差点烧死在里面。” 解时雨冷冷道:“我说错了,他是起了杀心。” 第三百七十四章 赏赐 如果只是疑心,解时雨有千万种办法可以遮掩过去,可现在皇帝暗中查探,分明就是起了杀心。 而且查的还是侍卫亲军,难道皇帝准备提前对陆卿云动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