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页
米阳的声音在喉咙里偃旗息鼓,因为他在黑暗中察觉到了凛然的杀意。 暗道一声不好,他转身就要往船下跳,随后一把刀从他脖颈处划过,切豆腐似的从皮rou中过去,带出来热腾腾的鲜血。 他摸着脖子上滴下来的血,以为自己马上要死了。 但是这刀锋恰到好处,只是浅浅的吓唬了他一下,并没有要他的命。 陆鸣蝉看着吓到尿裤子的小伙计,嘻嘻一笑:“想跑想叫,都会死哦。” 米阳张开的嘴瞬间闭上,痛苦地看向程东。 程东也是脸色一白,感觉自己是走在了刀刃上。 “姑娘,船上这些人......” 解时雨自顾自的往前走:“全都带走关起来,等这件事了结再定。” 程东跟上去,一边引着解时雨往仓库走,一边小心翼翼道:“是,现在闹出人命,难免引人注目,而且他们也不全是......这下面是最底层船舱。” 解时雨打量货仓。 货仓黑暗而且发闷,气味仿佛有形,十分黏腻,船舱侧面木板被海上湿气浸着,已经生出了腐朽的纹路。 里面整整齐齐摆放着大樟木箱,一眼看去,密密麻麻,霸占了整个底仓。 程东低声道:“就是这些,如果是瓷器,这些数量,吃水绝不会到五尺。” 解时雨围着箱子看了片刻,也觉得这些箱子诡异的不对劲。 起先她怀疑箱子里是金银,可到这里一看,就知道绝不是。 金子什么分量,她很清楚。 巨门巷暗藏着许多箱金子,要是按照这个数量的木箱,每一箱都装满,吃水绝对比现在还要深。 比金银要轻一些,又比一般常见的东西更重,还封的这么严实,她心里隐隐有了不详的预感。 “开一箱。” 陆鸣蝉自告奋勇上前,掏出一把匕首,沿着缝隙一撬,箱子就顺势打开。 看着打开之后的箱子,解时雨心里咯噔一下,出了一身冷汗。 是铁! 盐铁都是朝廷专营,铁器比盐还要重要。 这是能让人造反的东西! 想到胡邦沉了的那艘船,再想到太子和人争铁矿,她立刻想到这一次的网,是太子撒下的。 皇上本就让刑部在暗中查探,要将腐烂到骨子里的户部连根拔起,而太子则在后面推波助澜,要一次将二皇子、四皇子、五皇子,全都拉下马! 淹死姜庆,是让皇帝暴怒的开端。 而她,只是这网里的一条小鱼。 解臣不知从哪里得知了她在码头上的产业,以权谋私,捎带手将她坑了进去。 船若是在今晚夜里离开码头,在其他地方被截获,她是鞭长莫及。 可若是不离开,等到明天朝会之后,皇帝雷霆一怒,将码头上查个人仰马翻,她也是百口莫辩。 她还牢记着皇帝所说的卷入党争杀无赦。 程东看着这些铁器,膝盖一软,直接就要往下跪倒,死死扶着木板才没倒下。 这可是抄家灭族的大罪。 一旦上面彻查,解时雨兴许还能跑,可他常年在码头上露面,谁不知道这船是他的,他怎么跑? 他的声音十分苦涩:“姑娘,这些东西,可没处藏。” 船不能出去,就算立刻将这些东西抛到水下,也早晚会被搜查出来,现在搬走,这么多货,也会惊动人,万一遇上厢军巡查,更加说不清楚。 解时雨盯着这些箱子,很快镇静下来。 她作为手握船印的人,必定会被带走查问。 斩草不除根,就是如此。 但她也不会束手就擒,既然程东提前发现猫腻,那就是她的运气,她也完全可以借着这一点点先机,来一出拖刀计。 “吴影!” 吴影游魂似的从船舱口冒了出来。 解时雨不假思索的对吴影安排了这些箱子的去处。 皇上有言在先,她不能让死士露面,就让他们在暗中活动,万不得已的时候,还能保住她的性命。 箱子也可以先下水,再借着水走地下暗渠,送到她想送到的地方。 吩咐完吴影,她再告诉陆鸣蝉和南彪一起,将耳目齐齐放出去,灵活行事。 陆鸣蝉作为镇国公世子,不会受她连累。 程东听她吩咐的井井有条,在这心慌意乱之中还能生出反击之心,也跟着镇定下来。 既然姑娘都安排好了,那他也不必慌,就当去牢里清净清净。 天色将明的时候,船上的货物总算是一箱不落的被带走。 连同船上的伙计,也都消失的无影无踪,“休假”去了。 解时雨下船的时候,这艘船已经成了一条空船。 回到巨门巷,她补了一觉,穿戴整齐,吃过临近中午的早饭,等到了前来带她去问话的人。 第一百三十六章 疯狗 来人是吴道,码头上有太多人要查问,这一次三司和京府衙门一起出动了。 “解姑娘,只是例行查问,所有码头上的船行当家,都一样,若是没有问题,很快就能离开。” 吴道尽量将话说的很委婉,因为他怕解时雨不依不饶,拒不配合。 解时雨倒是很爽快的跟他离开。 京府衙门的问话很简单,无非是船和船上的货物。 在解时雨这里,又多加了一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