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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箬竹思及他没有歪心思,只是头脑简单了些,尽量忍耐不发火,咬着牙道:“你,把手拿走。” 萧雁行听出她语气不善,整个人都小幅度地颤抖了一下,弱弱收回手,放到身侧。像是犯了错被大人发现,准备挨训的小孩子。 箬竹视线停留在他紧抿的双唇,再慢慢向上挪到眼睫。 浓密睫毛垂挂下来,一颤一颤的,扑朔如蝉翼,给人一种好似下一秒就会有晶莹眼泪滴落的错觉。而箬竹的心跳仿佛也被他带动,跟着同样频率的扑通、扑通。 天知道,她对所有可爱懵懂的东西根本没有半点抵抗力。 从前是连翘的灵宠猫,现在是萧雁行这个人。仅仅是瞧着眼前少年这副模样,心就莫名软得不行,甚至险些融化成一滩水,半句重话都说不出口。 “我……”箬竹张了张嘴,违心的话就顺着那点心软脱口而出,语气也是轻飘飘的,“我没有不喜欢,就是你那样抱着我的话,容易影响到我腾云。万一没控制好,不安全。” 她话音落,萧雁行的脑袋立马就抬起来了,眼睛亮闪闪的,似是在像她求证,真的吗? 箬竹又一次在他这纯真神情下,卸去心城堡垒。她深呼吸着傍晚暖风,一把抓过萧雁行揪着她衣摆的手,搁到自己腰上,允许了他从后面抱。 晚风清新飘着薰暖花香,两人径直下山。 时值华灯初上,正是湄洲城最热闹的时候。 箬竹昨日在高楼上有观察到,在湄洲城西有一家装潢富丽的酒楼客流最大,生意最好,想来里头的厨子定然手艺精绝,做得一手好菜。 此时,她当即带萧雁行往那处去。 红烧里脊、麻辣肚丝、八宝香鸭、酸汤鱼片、琵琶大虾……箬竹在店小二震惊眼神下,不喘气儿地接连报了十几道菜名。 说完,还不忘把菜谱递给萧雁行,问道:“你看看,还有什么想吃的。” 萧雁行乖巧道:“jiejie决定就好了,我都听jiejie的。” 小嘴甜的不得了。 酒楼上菜速度极快,十几样菜品摆满了整张桌子。仅是看着这恰到火候的色泽和热气腾腾的麋香,箬竹就已经忍不住咽口水,立马拿起筷子夹了一只大鸡腿,津津有味往嘴里塞,并且时不时发出一两声不拘小节的吧唧嘴。 她吃得犹如风卷残云,木筷和瓷盘的轻碰声就没停过。反倒是她对面的位置,始终静悄悄的。 箬竹趁喝茶的间隙朝萧雁行看去一眼,只见少年手里正揪着一只大虾,在仔细地剥虾壳。 察觉到箬竹的目光,萧雁行缓缓抬起头来,手中虾的最后一圈壳正好被剥下,他用干净筷子摘去虾头,把绯红色的虾仁rou放在边上青瓷碗中。 然后,把青瓷碗放到了箬竹面前。 他道:“jiejie吃虾。” 箬竹看着忽然出现在她面前的小半碗虾,微微发愣。 所以,这个小屁孩全程没吃一口饭,是因为在给她剥虾? 正愣怔想着,眼前突然出现了一只手。萧雁行面容生的俊逸阳光,稚气未褪,但这双手却指骨修长分明,皮肤欺霜赛雪,好看的紧。 可如同白玉无瑕的手,却是将那只装了虾仁的青瓷碗又拿走了。 到嘴的食物飞了,这哪是箬竹此等吃货能忍的。她着急追问:“这不是给我吃吗?难道你后悔想自己吃了?” “不是的。”萧雁行摇头解释,“是因为刚刚那只虾,没去虾线。” 语罢,又低头拿了桌上细竹签,耐心挑起虾线来。 少年坐的位置背靠轩窗,酒楼外两盏灯笼暖光倾泻在他头顶。那里有两搓没被发带系平整而翘出来的头发,经过腾云时的风吹越发明显,像是傻乎乎的呆毛。 箬竹瞧着他一时有些走神。 她实在是想不通,这样懵懂干净的少年,日后怎么可能会入魔噬杀。又为何要让他,承担凶恶的魔君残魂。 箬竹视线停留在那两根呆毛,鬼使神差就伸出手替他顺了顺毛。 头顶触感痒痒的,萧雁行蓦地抬头看她。 箬竹低声道:“别动。” 她手里正拆着他的发带,以五指做梳,将少年略微偏硬发质的长发梳整齐。而后手腕绕了个旋儿,双手拇指各捻一边发带,朝两侧轻轻一抽。 弄完之后收回手,箬竹准备欣赏自己的杰作,嘴角忽然有些僵硬。 她好像……下意识给人扎了个蝴蝶结? 虽说萧雁行年纪不大,很多行为也甚是乖巧可爱,但到底是个相貌俊朗的男孩子,系蝴蝶结委实有些太违和了,想着还是重新给他扎一遍得好。 忽然,一无所知的萧雁行咧开嘴,朝箬竹笑了笑,露出两颗微尖的小虎牙:“谢谢jiejie!” 谢……什么?系发带吗? 箬竹又看了眼他发顶,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被少年笑意感染的缘故,她蓦地觉得,蝴蝶结其实也不是不能看。就像连翘也总喜欢给她的公猫仔,穿上粉红带纱的小裙子,就当是将可爱渲染到浓墨重彩,别有一番风韵。 罢了,不改了。 萧雁行将去除虾线的虾仁重新放到箬竹面前,这一顿饭吃得饫甘餍肥,箬竹不修边幅地打了个饱嗝。 望了眼窗外时辰,约莫已经将近缙仙宗宵禁的点儿,他们也该回去了。 箬竹伸手去怀里摸钱袋,脸色却倏尔顿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