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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惟青虽未正式立后,但心底早已有了谋划。在数月前便命尚服局依照箬竹的身形,赶制翟服。 他要与她,并肩,共祭天地。 莫大的殊荣,但箬竹私心里并不乐意去。且不说祭天大典,这名字一听就累人的很,得有好几个时辰吃不上东西,乃至饿肚子的风险。更重要的是,祭天,说穿了无非是祭祀上天,祭祀天神,可她自己就是天神啊。 掌管风霜雨雪的那些个仙君,也都和她是老朋友,平日里围桌打叶子牌的交情,却要她执香祭拜,这做不到。 何况她要是和池惟青成亲,小皇帝和诸仙君就成了平辈关系,才不存在谁该祭拜谁。 偏生人族最是讲究这些,数千年的规矩立在那里,她也不好多言什么,只是坚持不同意去。 冬至前夜。 赶工完成的翟服挂在衣架上,池惟青指给她看:“朕让人将礼服设计成了你最爱的红色,瞧瞧可还喜欢?” 箬竹看到红衣眼底转瞬即逝过微光,然后道:“我不要去祭天。” 池惟青只当她是嫌累,又哄:“朕向你保证,祭天结束后,整个尚膳局归你调遣,想吃什么想喝什么都成。” 箬竹不禁舔了舔嘴角,但仍旧坚持:“我不要去祭天。” 池惟青再接再厉:“明晚宫外有大型灯会,朕陪你出宫玩。” 箬竹放在身侧的手指微动,这回迟疑的时间久了,末了:“我不要去祭天。” 池惟青连句重话都不舍得说,实在拿她半点办法没有,只能在心里无奈,自己怎么就她纵容成了这倔脾气。可想想这话也不对,实在不是他宠的,而是少女一直这样,从就没屈于过他的帝王之威。 要是寻常小事也就罢了,但祭天大典是全年最重大的仪式,带上她是为了像朝臣乃至全天下宣告,他欲册她做皇后。如果连祭天都不肯去,那日后封后大典,是不是也得千般哄万般哄? 那可不行。 池惟青寻思着,这是他的终身大事,得一次性解决了! 遂,握住她细白手腕,将人抵在门上,垂望下来的眸色越来越沉,越来越暗。 箬竹敏锐察觉到了他身上散发出的危险气息,又因这个姿势受制于人,下意识以为小皇帝要来硬的,直接拿绳子绑了她绑上祭天大典。 脑袋不安地往侧面挪动,细微挣扎,但嘴巴不饶人:“我可警告你啊,千万别乱来。不要以为你是陛下,我就能由你为所欲为,这不行,就是不行!要是你敢乱来,我就……” “你就怎样?”池惟青挑眉一笑。 “我就,就……”箬竹卡壳半天,狠下心,“就绝食给你看!” 池惟青闻言直接笑出声了:“你这小馋嘴能忍得住?朕不信。” 箬竹觉得自己的信誉受到挑战,又要反驳,池惟青已经低头俯下身,将下巴搭在了她颈窝里,嘴唇紧贴着那处皮肤,深吸口气:“阿竹,你就陪朕去好不好……” “那样隆重的大典,群臣都盯着祭祀台呢。他们排排整齐伺着,偏就朕孤家寡人一个,站在寒风里,形单影只的,你瞧着就不心疼么?” 箬竹蓦地僵硬在原处,她以为池惟青要威胁她,没想到,这是在……撒娇?! 两个字骤然蹦出,她脑海瞬间如焰火炸开。 堂堂一国之君,令前朝后宫百姓都不敢直视尊荣的一国之君,居然可怜兮兮在向她撒娇!像是……新生幼孩害怕夜晚独自睡觉,跑去母亲身边求陪伴。 “阿竹,你陪陪我,好不好……就站在我身边,陪陪我就好。” 箬竹再倔强的防线,都在他的示弱与脆弱下,崩断了,连忙哄着答应:“好好好,都听你的行不行。” 在她看不见的角度,池惟青唇边笑意明显。 这可不就反过来了么。 从他哄着她答应,变成了她哄他。 次日寅时更声敲响,箬竹便在睡梦香甜中被一种宫娥拉起了身。这个时辰,鸡犬未鸣,天幕黑沉沉一片,她全程强忍住眼皮打架的冲动,跟着池惟青登上祭祀台。 接受百官跪拜时,箬竹忽而想到,昨晚池惟青撒娇卖惨说自己可怜,可他每天上朝时候不也是一个人吗?独坐在龙椅之上,仪仗万千,也没见他觉得早朝时候可怜要人陪啊。 后知后觉,她很可能被忽悠了。 但这会儿祭天礼乐庄严肃穆,她得顾全小皇帝,必不能显露出半点不满,只好在心里暗戳戳地,把天宫那些仙君的怪癖都吐槽了个遍,才不想毕恭毕敬地祭拜他们。 待祭典毕,君王设宴群臣,箬竹以宽大衣袂做挡,用油纸包装了数盘糕点和rou食,寻了个由头先行离开。 她要大口吃喝,然后补觉! 到了傍晚时分,池惟青换上一身常服,如约带她出宫去看灯会。 箬竹还记挂着今早想明白那点,心里记仇,边在街上走边不忘控诉池惟青:“你老实说,昨晚你是不是忽悠我来着,觉得我好骗好哄,故意说那番话!” 池惟青当然不会承认,敛了眸显得十分无辜:“臣妾冤枉啊。” 箬竹:“……” 箬竹:“???” 拳头硬了,怎么办? 偏偏这还是在宫外,不能暴露小皇帝身份。她深吸一口气,假笑嫣然:“老爷,你可知这般说话作风,放在寻常人家,是要被打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