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章：对不起
魅影夜场，穆向天一身黑衣出现，宛若从天而降的撒旦，尤其是那一张阴寒的脸，让人犹如置身于寒冬腊月之中，一边的林子看到他，快步的走过来，小声道，“穆哥，那个女人就在房里。” 刚才是林子给穆向天打的电话，说是店里的一个女人与顾客争执，伤了那个人的眼睛，顾客已经被送到医院，问他这个女人如何处理？ 以往这样的事根本不需要穆向天出面，只是这次伤的人也是道上的，所以林子也不敢自己作主。 房间的门被推开，一股子浓郁的血腥味扑面而来，沙发上的女人呆直的望着某个角落，手里还握着碎掉一半的玻璃瓶子，她的头发凌乱，遮住了大半个脸，身上的衣服更是破烂不堪，可以想像在动手之间曾经遭遇过怎样的侵犯？ 穆向天过去，坐在另一边的沙发上，旁边的林子已经给他点上了烟，火光明灭之间，他轻声开口，却透着不怒自威的严厉，“把头抬起来。” 听到这个声音，沙发上的女人身子一颤，手里的玻璃瓶掉在地毯上，他终于来了…… 迟迟不见女人抬头，一边的林子有些火了，“臭女人，轩哥让你抬头，没听到吗？”说着，一把揪起了女人的头发，那张被凌虐的有些走样的脸呈现在穆向天眼底，让他吸烟的手微微一颤，大半截烟灰掉在地上。 穆向天怎么也没料到是她？ “放手！”穆向天忽的一声让林子没有反应过来，直到燃着的烟蒂扔了过来，烫到林子，他才知道是说自己。 “穆哥？” “滚！” 穆向天又一声，让所有的人都不明情况，但还是快速的退了出去。 灯光不明的房间顿时只剩下两个人，静谧的似乎连空气都停止了流动，穆向天望着面前的女人，心口闷闷的，那感觉不是痛，而是像是被堵了什么。 那塔抬头，昏暗不明的光线里，她几乎看不清他的五官，可是他身上那股子低气压却如蛇般的紧紧缠着她，暗暗的掐了自己一下，让痛意提醒自己，唇角故意扬了扬，“穆总，没想到是我吧！” 确实让他意外，他绝对没料到她会来他的场子做小姐，这是故意惩罚他吗？ 敛起心头的不忍，穆向天又恢复了一贯的冰冷，“我说过缺钱找我，谁让你来这里的？” “找你？”那塔拿过桌上的酒猛然灌入口中，“穆总，你说我该以什么样的身份要你的钱？” 穆向天知道她在怨恨自己，并没有再接话，而是从口袋里掏出支票，只是这次还没有撕下，就被那塔伸手按住，“休想用钱打发我！” 他看着她，只见灯光下她浓重的彩妆的眼底带着满满的恨，这样的恨让他都有些惧意，“你，究竟想怎样？” 那塔的手指滑过他精致的衣衫，最后停在他的脸上，“我只不过是想要呆在你的身边，哪怕做一个不能见光的情人，可你却都不给我机会……你说我还能怎样？” 悲凉的声音宛若从雪山上流下的水，击的他心寒，捉住她的手扯下，声音无奈，“我不能伤害她。” “那你就能伤害我？”那塔的声音变得尖锐。 穆向天闭了闭眼，“那是你逼我的……” 是的，他其实真的没想把她怎样？只是孩子绝对不能留下，所以只有那样，他知道她恨他。 “我逼你？”那塔冷笑，“你在我身上做的时候，怎么不说我逼你？穆向天以前我觉得你是个男人，现在我发现你根本不是，根本就是个精虫上脑的混蛋。” 穆向天没有开口，任由她骂，在她噤声的时候，他才说，“走吧，离开这里，去哪里都行。” 这辈子注定了他给不了她什么，所以那是对他们来说最好的结局。 “走？”那塔围着他的身子四下打量，“我不会走，哪怕在这里我被人凌辱，我也要在这里……因为我要看着你痛，看着你亲自承受生不如死的滋味。” 她说这句话的样子，那样的狠戾，唇角隐隐的笑意，仿佛已经看到了他的痛一般，可不是吗？现在的他就是生不如死，冯梦如变成了那样，甚至连自己的女儿也不要了，她完全成了毒品的奴隶，没有人知道看着冯梦如那样，他承受的痛不比毒品给予的折磨少一分一毫。 心，如被什么戳到最痛处，穆向天的好脾气消失殆尽，一把捏住那塔的脖子，“你在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喉咙被突然扼住，那塔一下子失了呼吸，脸色变得胀红，可是那双黑眸丝毫不惧，直直的瞪着他，“穆向天，是不是被我说中了？” 他应该知道冯梦如吸毒的事了，想必现在的冯梦如的毒瘾发作也频繁了吧？ 真好，报应终于来了，她终于也让他痛了，心里的快意甚至让她不觉得害怕，只觉得痛快，她竟呵呵的笑了起来。 刺耳的笑声宛如毒刺狠狠的扎着穆向天的每一根神经，他看着那塔狰狞的样子，想起那黑咖啡的产地，蓦地脑海中闪过什么，“是你？” 他一直在想冯梦如是通过谁弄来的国外黑咖啡，现在他终于有了答案。 “是我！”那塔几乎毫不犹豫的就承认了，“那东西是我给她的，想必现在已经让她欲仙欲死了吧？” 穆向天多么希望这句话是自己的幻听，多么听到她否认，虽然他已经不爱她了，可是却从不愿把她想像到那么坏？ 怎么会是她？他记忆中的欢欢是那样可爱善良的一个女孩，甚至对一只受伤的流浪猫都会心生不忍，现在她怎么能狠下心来去用毒品伤害一个女人？ “不，你在胡说，你是故意气我，对不对？”穆向天不敢相信的摇着头。 那塔看着他这样，唇角的笑意绽放到极致，“是我，我知道她喜欢喝咖啡，所以把毒品混到咖啡里。” “不——”穆向天失声，将她死死的抵在了冰冷的墙壁上。 她怎么能把对他的恨都转嫁给了冯梦如？怎么可以…… 想起冯梦如为了维护这个女人，不惜和他翻脸，他无法相信那塔能狠下心来，“为什么要害她？为什么？” 那塔的呼吸不再顺畅，但是她的眼里却没有丝毫恐惧，只有灼灼的看着他，“你-还-不-知-道-吗？都-是-因-为-你……穆向天，你-有-多-爱-她，我-就-有-多-恨-她-……” 她恨冯梦如夺走了他全部的爱，她恨穆向天的心里只有冯梦如…… “你去死！”穆向天所有的理智被她的话全部浇灭，手下一个用力，就听到咔嚓一声，仿佛是骨头断裂的声音，再然后那塔美丽眼眸里的光骤然熄灭。 许久，许久…… 穆向天看着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女人，才拉开了房门，林子胆颤心惊的站在门外，“穆哥……” “把那个女人处理了，”穆向天只丢下这一句话，头也不回的走出去。 出了魅影才发现东方的天空已经一片鱼肚白，新的一天又开始了，可他却像是踏入了无尽的地狱一般。 他以为是冯梦如因为恨他故意吸毒，却不料根本不是，这一切都是他亲手造成的，是他，是他…… 他才是那个罪魁祸首，可他都对她做了什么，想到她身上的伤，想到曾经她躺在他的身下被自己凌辱，还有她后背上那至今仍赫然在目的鞭痕，穆向天第一次发现自己错了，从一开始遇到她，就是个错误。 以前错在自私，现在错在以爱的名义伤害，或许她是对的，早就该放她走，那么是不是现在的她也不用为他错误买单，也不必承受这样的痛楚？ 车子驶向了别墅，第一次他失去了面对的勇气，不敢下车，害怕看她，看她被毒品折磨的样子，甚至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天大亮，第一缕阳光照进车子，照在了他的身上，他知道有些事还是要面对的，逃避不是办法，望着楼上那扇紧闭的窗子，他妥协低喃，“如儿，如果这次你能挺的过去，那么我放你走。” 推开了房间的门，被捆绑的女人蜷缩在那里，只是一眼，就让他痛的无法呼吸，走近她，她正沉沉的睡着，完全看不出昨夜失疯的痕迹，太阳的金光落在她苍白的肌肤上，却像是照不进她的身体。 她纤细的手腕被绳子勒出紫色的血痕，想到之前她腿上的伤，他仿佛知道了答案，原来她也害怕，害怕的以伤害自己来戒毒，却不知道毒品是那种最终可以吞噬人心智的魔鬼。 手指落在绳索的搭扣上，为她轻轻的解开，然后将她拥入怀里，不知是碰到了她的伤口，还是她已经睡醒，眼眸倏的睁开，漆黑的灼人，并没有像以往那样抵触，她只是怔怔的看着他。 穆向天受不了她的眼神，低头把脸压了上去，想要遮住她的目光，却感觉到她的长睫刷动，像是刷子刷痛了他的心。 “对不起……”他低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