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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人个子很高,身形颀长,钟如翡一米六八,站起来也只及他下巴,他遮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了英俊深邃的眉眼,此时正淡淡地看着她。 很奇怪,明明这双眼中没有丝毫波澜,钟如翡却似看见了惊涛骇浪,难言的情绪隐在平静之下,像是即将冲破禁锢,又像是被什么东西死死拽住。 一时间,她竟有些挪不开眼睛。 男人没有因她的注视而不悦,如同叹息般开口,“这个袋子不能拎了,你拿得回去吗?” 他的声音低沉富有磁性,咬字像是带着某种韵律,听起来十分悦耳。 钟如翡一下子回过神来,看着地上满满当当的两大袋东西,有些苦恼。 男人没有等她回答,突然弯腰将没了提手的那一袋东西抱起来,“我帮你送回去。” 他并没有很热情,只是想以最简单的方法来帮助钟如翡,这样的善意,显然不会让人无所适从。 钟如翡不太好意思,刚想要说不用了,男人就已经自然而然地转身,深邃的眼眸瞥了她一眼,并不强势,却又让人无法拒绝。 不知怎的,钟如翡竟也没生出什么抗拒的念头,拎起另一袋东西,就朝着家里的方向走去。 男人略退她半步,和她隔着一人之距,一点逾越的意思都没有,让人很自在。 他一直很沉默,浑身有种忧郁的气质,钟如翡见的人多了,一眼便能从他身上窥见极具吸引力的故事感。 看起来那么年轻,却似安静的海,表面无波无澜,却潜藏着深重的过往,让人很想要一探究竟。 钟如翡并不是好奇心很重的人,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看见这人,她就生出了一种非常微妙的感觉。 可细细去想,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两人就这么沉默地走着,钟如翡觉得自己应该说些什么,“你也住这附近吗?” 男人顿了一下,才回,“我是来这边旅游的。” 钟如翡明了,没问临近过年他怎么会来这边旅游,而是道,“乌源这边有很多好吃好玩的东西,你可以多逛逛,领略一下我们这边的风土人情,一定不枉此行。” 闻言,男人突然看了钟如翡一眼,她还没看清他眼中情绪,他就挪开了眼睛,“嗯。” 钟如翡深吸了一口气,这人看上去不太好打交道,她亦不是很会寒暄的人,只能又道,“谢谢你帮我,还特意送我回来,我家很近,很快就到了。” 她说这话是有点安慰他的意思,有时候帮助别人,时间简短会很容易得到满足感,可时间线拉长——比如他要跟她走不短的路,可能会让人觉得厌烦。 却不想,男人竟然说:“我知道。” 钟如翡有些惊讶,“你知道?” 没等她生出警惕的情绪,男人便又道,“我借住在老街的民宿里,就在你家的那条巷子里,我刚才跟你一前一后出门,来超市买点东西。” 商业街后,就是建筑古旧的老街,临水而筑,乌源本地人世代居住的地方,经过政府修缮后,得以保存原本的模样。 钟如翡家那条长长的巷子里,的确开着几家民宿,常有旅客居住,生意不错。 她笑了笑,“那还蛮巧的。” 的确很巧,她出门后,他也跟着出来,两人一前一后,不远不近去了超市,她一直没有察觉到他,他也没有想要靠近她。 如果不是因为意外断裂的购物袋,她蹲在超市门口捡东西的模样看上去……有些无助,他不会上去打扰她。 他来这里,没想过要与她相识。 男人又嗯了一声,气氛变得沉默,钟如翡也没再开口。 直到走到钟如翡家门口,男人将购物袋递到她怀中,没有要进去的意思。 钟如翡又道了声谢,男人摇摇头,转身继续朝巷子里走。 用身体推开家中大门后,钟如翡半只脚都踏了进去,不知怎的,还是忍不住抬头看了一下他远去的背影。 那个瘦瘦高高的男人,脚步很缓,没有回头,直到走到距离一百多米的那家民宿,身影才消失不见。 钟如翡收回目光,觉得自己好像有点奇怪,笑着摇了摇头,走进了家门。 买好了年货后,钟如翡又随钟奶奶一起打年糕油炸面食,她还跟奶奶学了剪窗花,将家里每一处地方都贴满了喜气洋洋的作品。 钟如翡每天什么都不用想,只需要接受钟奶奶的爱心投喂,没事就出门遛弯,感觉全身心都放松了下来。 不过那天之后,她再没遇到那个气质忧郁的男人。 转眼就到了除夕,钟如翡一大早就开始挂灯笼贴对联,四扇高门大敞,老街坊们路过都会跟她道一声新年好,她也笑吟吟回应。 到了下午,钟如翡就帮着钟奶奶打下手,拜祭祖先,准备年夜饭。 即使只有祖孙两人,过年的排面也不能缺,夕阳落山时,钟如翡和钟奶奶对坐着吃大餐,用饮料干杯,脸上都是幸福的笑容。 饭还没吃完,就有街坊小孩来拜年,钟如翡准备了许多好吃的招待他们,把他们兜里塞得鼓鼓的,心满意足。 乌源对放烟花爆竹有管制,家家户户都只能放一串小鞭炮,不过镇上官方组织了晚上在乌河畔举行烟火大会。 钟奶奶收拾好东西就回房间看春晚了,钟如翡却戴上围巾手套,准备去凑热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