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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瓷心里不痛快,她曾也遭遇不公,却也没这会儿这样气愤过。凭什么没本事的人受宠,拿命干活儿的讨要自己该得的还要挨打。 卫戍生于鲜花簇锦的人家,然而这命确实比她还苦。 越想越觉着委屈,原本哽哽咽咽,继而想起这些日子卫戍受的苦,顿时大哭不止。卫戍慌的不行,邸报都丢在一旁胡乱哄着: “我至多两月一定回来,全须全尾毫发无伤……那个,那个今儿天气晴朗,咱们夫妻头一个年过成这样,不如咱们出门且逛逛去吧。今儿是二月初一呢……” 但到底哄不下,直到姜瓷疏散的差不多了,一张脸红肿,一双眼桃儿一样,抽抽搭搭看向卫戍,卫戍慌忙看着她等吩咐,就见姜瓷委屈道: “不是说要出门逛逛么?我还做了两身衣裳忘了没拿回来呢……” 卫戍顿时失笑,笑着笑着把人揽进怀里,恶狠狠嘬了两口那娇嫩嫩粉滴滴的小嘴唇。 卫戍立刻叫备马车,带着姜瓷出门。 二月初一的街市热闹非凡,姜瓷窝在马车没片刻便被外头喧闹感染,掀了窗帘往外望,卫戍便一处一处指着为她解说。自然先去取衣裳,谁知姜瓷那会儿并没说何时来取,那头便也没赶着做,如今还没做成。卫戍便又择了两块新进的春衣料子与姜瓷又做了两身极为相配的衣裳。 出了布庄,夫妻携手走走逛逛,卫戍把他从前二十年里觉着京里好吃好玩的去处都走了一个遍,看她吃的满嘴满手油,看戏法看的兴高采烈,他也觉着高兴的很。 待到半下午,姜瓷到底顾着卫戍伤患初愈,一大早还又荒唐一遭,便只说累了。卫戍心里明白,带她去了一家茶楼,莲叶藕粉羹清甜爽口,外头传来鼓书的声音。 这是南方才有的,迤逦袅娜的南方姑娘打着小鼓,娇软的语调唱着鼓词,下头一阵叫好,赏的铜钱呼啦啦扔在台上,那姑娘唱过下去,又换一个抱着琵琶的,一样软糯。 “这是一家南方馆子。” 姜瓷移不开眼光,漂亮姑娘谁不爱看?但卫戍眼光一直锁在她身上,时不时喂她一口她爱吃的。姜瓷便坐在楼上,托着下巴看。但看久了,卫戍有些吃味儿,低低咳嗽一声,姜瓷回头,就看见他清润眉眼中淡淡的委屈。 心便软了。 卫戍此番伤病虚弱,人便柔软的如同水光,修眉俊眼的清润,配了这一身月白华贵的衣装,平添几许贵气,姜瓷直到此刻才在卫戍身上寻到了勋贵子弟的模样。 “哪里不舒服?” 她立刻问,卫戍微微蹙眉: “有些冷。” 伸手来攥她手,手指果然冰凉,他又咳嗽几声,眉眼满是歉意。姜瓷心疼又自责: “是我不好。” 卫戍笑了,拉着她手: “咱们去个暖和的地方。” 丢了一锭银子,瞥了下头那弹着琵琶娇软的姑娘,竟有几分得意的带走姜瓷,没走多远是一个酒楼,但这样门头显贵的酒楼姜瓷还是头一回见,一进门扑面而来的热气,带着股子姑娘们身上的馨香,姜瓷诧异,看见楼下侍候客人往来端菜送酒的都是十六七岁娇嫩的姑娘,各个儿的清秀貌美身姿娇软。 “这是……” “别管她们!” 卫戍拉着她熟门熟路上楼,这样人声鼎沸大堂挤满的饭点儿上,楼上竟有一处极为僻静,空着一间厢房。卫戍才推门进去,立刻跟进来个姑娘,本笑的娇媚,甚至想往卫戍身上依偎,但一眼瞥见他带着姜瓷,堪堪稳住身形,戒备的盯住。卫戍眼光便冷了。 “我似乎交代过,我这间客厢,不用你。” 那姑娘立刻委屈,眉眼盈盈,后头立刻又跑来个姑娘,虽也风流袅娜,眼神却极端正。 “公子来了。” 卫戍淡淡点头,她扯着先前那姑娘推出去,小声埋怨: “你莫害我,你上回做的没脸事儿,公子厌烦着呢!” 随后关门,带笑到卫戍身边,先审视一刻,朝着姜瓷行礼: “见过夫人。” 姜瓷忙叫起,那姑娘便笑着奉了茶,姜瓷实在不饿,方才就着小曲儿和姑娘已吃喝不少,但卫戍冷,来这儿是为取暖。可看着里里外外莺莺燕燕,再看卫戍熟稔的样子,心里不大自在。卫戍自然看在眼里,近来也时常要做些惹她心疼的事,她心疼他,他就高兴。如今亦然,她吃味儿,就是在乎,他心里也舒坦,但到底舍不得她别扭。 “这就是个吃饭的地方。” “咱们这酒楼是番外主子开的,那儿民风开阔,咱们主子也是个大气的,实则没什么腌臜心思,夫人可别往心里去,咱们都是好人家的女儿,在此做工。” 姜瓷被撞破心思的难为情。 “你下去吧,做些清淡的送来,不必在这儿伺候。” 转头卫戍又同姜瓷道: “明日初二,晚上会有龙灯游街,乞求风调雨顺,就在窗下这条街。” 第四十九章 卫戍推窗指给姜瓷, 风吹进来,姜瓷看一眼又拉住: “有风。” 卫戍看她笑容总有几分虚浮,叹了口气: “姜瓷, 有卫家军七千人马, 我总还要带我那以一敌百的黄雀卫,不会有事。” “我知道, 我就是……” 心里总浮现卫戍胸口伤疤, 还有那回在漭山下奄奄一息受伤的模样。这是心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