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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是。” “往那头竹林去了呢。” 小内侍陪笑,姜瓷顺着看过去不远处一片竹林,点头道谢,慢慢走了过去。 竹林不大,冬天外头也没什么人,她往里走了几步就听见了低低的哭声。 “你怎这样狠心?当初说的好好的必不会叫我落到和亲的下场,可太上皇说要赐婚你竟然不肯,陛下今早和我说要封我公主让我和亲。北徵民风彪悍,我又不是真公主……你叫我怎么办?” 没有听到卫戍的声音,但姜瓷多少诧异,太上皇要为卫戍跟玉和郡主赐婚这事她并不知道。 玉和哭的更甚,里头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二人似乎有所纠缠,姜瓷心沉了一下,觉得尴尬,忙悄悄退了出来,才出竹林就见外头等着个人。 “卫夫人。” 她淡淡笑着,一副洞悉的眼神,姜瓷有几分狼狈,皱眉,对这个传闻几近完美的姑娘提不起半分善意。 “廖姑娘。” 她点头,回应一声,待要绕过她回去,走到她身边时廖永清却低低道: “我想同夫人说几句话。” 姜瓷想要拒绝的话几乎冲口而出却生生忍住,她想知道这个卫戍心里的姑娘会对她这个卫戍如今的夫人说些什么? 烦劳照料?我会感激你? 约是这样吧。 “说什么?” 她笑着看过去,廖永清眼神示意,姜瓷便同她慢慢走远,直到大殿后头灌木丛中一条小径尽头的六角凉亭。 凉亭围了纱幔,倒是不冷,廖永清对皇宫倒是熟悉。石头凳上摆着棉垫,甚至桌上一副茶具,红泥小炉烧着水。 “坐。” 廖永清坐下,娴熟的烹茶,姿态赏心悦目,姜瓷就这么慢慢看着,看着看着,慢慢的四肢冰凉。 这约就是差距吧,贵族的姑娘与市井间小民的差距。 廖永清送来小小一盏红亮的茶汤,清香四溢,她笑的柔和。 “夫人且尝尝,这是卫戍最喜欢的翠山新芽。” 第三十八章 姜瓷接茶盏的手一颤, 虽立刻稳住没有倾洒,但廖永清还是看见了。她笑着: “我今日,看见夫人了。” 姜瓷不动声色, 内心却波澜惊起。 “夫人放心, 我并没告诉卫戍。今日也只是在宫外偶遇,因我在致和斋定了银雪棉, 他是惯来爱穿银雪棉制的里衣, 便叫他一同过去顺道拿了。” 语调中不经意显露的熟稔令姜瓷不自在。廖永清自然也觉察,露出歉然: “夫人且宽心,我与卫戍,止于礼数, 绝无半点逾越,但今日被夫人看见了,怕要误会, 恰巧今夜得见夫人,这事儿不是个能拖延淡忘的,还是同夫人说清的好。” 姜瓷置于腿上的手慢慢攥紧,廖永清又道: “他说夫人是品德高尚之人, 说实话, 官宦贵族光鲜亮丽, 但说起品德高尚实在没多少人能担得起。他也是个重情重义之人, 从前姑且不论,但夫人为他挡鞭子, 对他有恩, 照料他养伤,对他有情,恩情并在, 他一辈子也不会负了夫人。方才想来夫人也听见了,初一时太上皇要为他赐婚,他拒了,这才挨的鞭子。或许夫人不明白,拒绝玉和,他也背负内心罪责,他重信守诺,当初虽是年幼时的玩笑话,却是实实在在答应过玉和,倘或皇家要她和亲,他定会求娶,不叫她走上和亲这条艰辛路。所以您看,他待您,实在真情实意。” 廖永清自己觉得很尴尬,姜瓷又一直不回应,她牵牵缠缠自己找话说,却越说越叫人难受,她自己也觉出来了,苦笑道: “我实在不擅做这些。” 顿了顿又道: “对不住,我知道夫人心里一定不高兴。” 姜瓷枯坐许久,那些话似乎听进去了,也好像没听进去,廖永清说对不住,她忽然笑了笑,又摇了摇头: “姑娘的意思,我明白了。该说对不住的是我。” “夫人别多想,我同卫戍真的并没什么,归到底,心里都明白的事情,一字半句都未曾挑明。只是……他这两日甚是辛苦,昨日同九殿下贺公子拜访祖父,饮宴醉酒,我瞧着,总是有些心疼的,可也没什么法子。” 姜瓷脑中忽然浮现卫戍受伤的情形,那次在漭山穿胸而过的箭伤,他是如何独自逃下漭山?如何自己为自己疗伤救命?他对自己的狠她是见识过的,箭在背上,一把拔下,倒钩的箭撕下一块皮rou,鲜血淋漓的疼痛。 他如今,心里也一样的疼着吧。 姜瓷这时候才认真的打量廖永清,端庄大气之余,她眉目间的柔和透着岁月静好,是受上天眷顾的顺遂才能养出的平宁。 老天有时候就是这么不公平。 “姑娘,你叫卫戍去漭山时,可知道此行的危险?” 她忽然问一句,廖永清愣了愣,垂下眼。躲避的神情显示,她知道,但却还是叫他去。 姜瓷点了点头,路途凶险,一个舍得叫他去,一个就真舍得自己的命去,她一个外人又能说什么? “朝上的事,夫人不明白,我也不参与,但既定的事,谁也无法反抗,我也只能在这其中,择一个对自己伤害最小的。六殿下待我好,母族王氏也是武将,所以……” “所以姑娘就拿卫戍做人情,还报六殿下的厚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