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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三一早卫侯府果然又来人,姜瓷命请到夙风居小花厅,见是个神情倨傲的老嬷嬷,不等姜瓷开口便指责起来,话里话外卫戍不孝,多年不曾和祖父祖母请安侍奉。 这就有意思了,连卫北靖那亲爹都叫撵出去二十年不往来了,如今却要这个被嫌弃的孙子回去伺候? 姜瓷端着笑不不答话,她说急了才应个“嗯”,“对”,“是”,态度是没的说挑不出刺儿来,如此添了三壶茶,这老嬷嬷总算住了嘴,怕是嘴皮子也累了。 “哎,吴嬷嬷,我乏了,代我送送客吧。” 姜瓷扶额,吴嬷嬷笑着把人送出去,连带着一马车的年礼,倒也不算空手而回。 但是初四,又来了。 这回两个老嬷嬷,姜瓷足耗了一个时辰,到初五,这话就难听多了,不忠不孝不悌不义都按到了卫戍头上,姜瓷也真耐不住这疲劳攻势,顺口相劝: “郎君忙碌。” 这不过是托词,谁知老嬷嬷顿时眼底精光闪现,姜瓷暗道不好,想必误会什么,忙要挽回,那老嬷嬷却忽然柔和下去: “既如此,少夫人却得闲的,况且这后宅有少夫人也足够。少夫人还没拜见过老夫人和诸位夫人吧?府中几位少夫人和姑娘,也都是和善的,听说郎君娶亲了,都惦记着还不曾见过少夫人……” 绕老绕去,姜瓷头昏,但摘出了卫戍,却把自己搭进去了。战况不够理想,姜瓷有些懊恼同卫戍说了,卫戍合上书: “我明儿和你一起去。” 姜瓷可怜巴巴望着卫戍,卫戍笑着捏她脸: “卫家急于再顶起门户,蚂蚁力气都舍不得弃,信不信你独自去了,她们必要留下你好逼我登门?左右还是为了我,还是省些力气吧。卫家到底不比旁人家,随口一句也就搪塞了。” 于是初六一早,不等卫侯府人登门,假夫妻便收拾了往卫侯府去了。 第二十九章 这还真是头一遭登卫侯府门,想着卫北靖被撵出去二十年还不能进门,卫戍无端有些解气。 阿肆叫门,门上一听说卫戍夫妻来了,顿时喜出望外把人迎进去,自有人把马车赶到偏门进了院子。卫戍一瞧挑起半边眉,凑在姜瓷耳边低声道: “今儿怕是走不了了。” “那怎么办?” 姜瓷也歪着头低声回,卫戍笑: “住下呗,横竖吃他们的剩咱们的。” 姜瓷笑着点头,但凡省钱她都愿意。 因来的早,侯府还没客登门,清净的很。倒是一路走来亭台楼阁果然非同一般,就是破落了也能看出曾经的辉煌。待进了二门,来了两个婆子引姜瓷往后院去,卫戍拉着姜瓷,给她掖了掖斗篷,理着鬓发,轻声淡笑: “去吧,我一会儿找你去。别怕,谁敢不给你好脸色,怼回去就成。” 两个婆子笑容顿时有些僵,早先听说卫戍脾气不好,一言不合就要打人,也没人敢接他的话。姜瓷笑着点头,卫戍把她往前送了一步,她才先走了。 卫戍路上同她说,卫老夫人最疼卫北靖,是以对于致使卫北靖被撵出去的许璎格外厌恨,连带也厌恶他这个孙子,人前人后从不吝惜辱骂,甚至觉着就是这对丧门星母子连累了卫家的败落。 路上慢行,姜瓷叹息。 这一家子糟污,不比姜家少多少。 侯府阔大,曾经到底也辉煌过,亭台楼阁精致大气,穿堂入院进了后宅,卫老夫人所居的荣安堂在东边,一进院落就顶着个紫气东来的匾额,院子里种了许多梧桐桂树,婆子丫头寂静无声,算是叫姜瓷见识了侯府气势。只这一处院落,就堪比小半个卫宅,引路婆子瞥一眼姜瓷,见她波澜不惊,倒有些诧异。 不是说小门小户市井出身么? 姜瓷被引到正堂外,听里头娇声脆语说笑不断,婆子进内通传后竟一下安静,她挑了挑眉,待片刻来请,她随着入内。绕过富贵花开的围屏,有人侍奉,姜瓷解了斗篷,在扑面而来的暖香中步履沉稳缓步入内。她虽未侧目,却显然觉着两侧无数打量她的目光在微微诧异,不仅微扬嘴角。 卫戍今早特叫她换了这身衣裳首饰,金贵又不俗套,她做的那身海棠红的衣裳叫他搭了银丝腰带,行走生辉,与头上白玉首饰相得益彰,低调的显示着华贵。 “姜瓷拜见卫老夫人。” 她微微屈膝低头,脊梁却挺直,吴嬷嬷跟在她身后,心里暗暗点头。 好,好,这是她出身最低的学生,却也是学的最好的学生。 她的气度,令卫家人意外。印象中市井小民的姑娘,不该是这样的,堂内令人尴尬的宁寂,片刻,有一道清脆的笑声从上头传来: “老太太见了三嫂,高兴的都忘记说话了……” 姜瓷没抬头,却听这一声后,屋内窸窸窣窣有了声响,主位才传来低沉威严的声音: “起来吧。” 姜瓷这才起身,侧立一旁,本离周遭人站的就远,可还是有人极为忌讳的又避开两步。姜瓷恍若未见,略略抬头,神色坦然清冷。方才那说话的姑娘就围在卫老夫人身边,此刻看清她,忍不住赞了一句: “呀,三嫂好相貌,把澜meimei都比下去了呢……” 众人看过去,姜瓷淡然自若,但有一道眼光着实冷淬,姜瓷想着,许就是什么澜meimei了吧。倒是卫澜身边的一个年轻妇人瞥一眼冷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