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节
因为止吠器这种东西,在周围声音超过一定分贝之后就会产生电流,电击狗狗,所以周围任何其它声音的出现,都会让狗狗陷入无尽的恐慌之中。 这就是陆琢玉无法吃外面的食物的原因。 这并非是他矫情,而是一种深埋在心底的,无法抑制的心理阴影。 十岁的孩子,刚刚懂事的年轻,知道死亡意味着什么,刚刚失去双亲,又被唯一的依靠,自己的大伯父一家差点毒死。 苏宁璎无法想象,他是如何在这样的一个家里活着的。 日上三竿,张氏突然冲了进来,正要骂陆琢玉这个懒货一天到晚就知道睡觉的时候,张氏突然看到了满屋子的血迹。 昨天晚上太累了,陆琢玉没有空收拾屋子,桌子上和地上都有血色痕迹。 张氏顿了顿,再看一眼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陆琢玉,下意识往后退。 张氏想到昨天那碗冰,正巧,她身后还跟着做贼心虚的陆英杰。 张氏拽着他压低声音问,“昨天那冰里你加了什么?” 知子莫若母。 陆英杰支支吾吾不肯说,直到张氏又问了几遍后才道:“加了点药,就是那个毒虫子的药。” 张氏脸上一惊,可很快就收敛起了面色。 她走进屋子,低头看了一眼躺在那里的陆琢玉,然后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陆琢玉在屋子里修养三日,期间张氏一次没来过,也没有给他请大夫。 苏宁璎屡次提醒他枕头下面藏着灵石。 少年却也不用。 第三日的时候,陆琢玉好的差不多了。 他穿戴好衣物,走出屋子。 阳光正好,照在少年苍白的脸上。 少年这么聪明,当然能猜到那碗冰有问题。 他想告诉大伯父和大伯母,弟弟年纪小,不懂事,他不怪他。 来到主屋,陆琢玉径直走到主屋门前。 隔着门,他听到了里面张氏和陆赵田的谈话。 “真是命大,怎么没毒死他。” “要不怎么说命贱呢?爹娘都死了,唯独他还活着。” 少年眼睫轻敛。 那碗冰后,他再也吃不下外面的东西。 他看着那些食物从别人手里递过来,胃部就开始翻腾痉挛,十二年前那种肠子被洞穿,呕出血块,濒临死亡的感觉时刻萦绕着他。 这就是他为什么要在成为剑修之后,还选了医修。 太坏了,太坏了! 苏宁璎气得咳嗽。 反观陆琢玉,像是终于完成任务一般,深吸一口气,吐出四个字,“差不多了。” “你说什么?”苏宁璎没有听清楚。 少年又重复了一遍,“差不多了。” “什么差不多了?” “该收拾一下那东西了。” 莫名其妙的,两人的对话对上了。 苏宁璎突然感觉后脖子发冷,她伸手摸了摸自己起了鸡皮疙瘩的脖子,在这么热的天气里感受到了一股寒意。 她跟在陆琢玉身后,盯着他左看右看,最后实在是没忍住,小心翼翼叫了一声,“大师兄?” 少年漂亮的眉眼朝她的方向看过来,然后问她,“你是谁?” 苏宁璎:!!! 镇定,镇定,镇定! 苏宁璎压低声音,开始给自己塑造神秘感,“我是仙女教母。” 少年漫不经心回答道:“嗯,璎璎。” 苏宁璎:…… 第25章 苏宁璎跟着陆琢玉, 一路扭扭捏捏回到小院子里,“你能看到我?” 少年推开门,“看不到, 只能听到声音。” 啊,这样呀。 苏宁璎原本还想问问陆琢玉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能听到声音的, 可转念一想最近自己做的那些事,立刻选择了闭嘴。 不管陆琢玉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能听到她说话的,对于苏宁璎来说都是一件大灾难。 她都做了什么? 她对着陆琢玉喊小狗乖乖。 最重要的是,她还想当他妈。 苏宁璎伸手捂住自己的脸。 她现在希望陆琢玉马上就失忆, 要么她当场去世也可以, 反正这个世界只能留下他们其中一个。如果他们两个都死了, 也要把他们一个埋在北极,一个埋在南极。 苏宁璎还在做最后的挣扎,“其实我是个生性不爱说话的人。” “哦, 看出来了。” 苏宁璎:……稀碎。 - 今日天气不太好, 看着阴沉沉的,大概率是要下雨。 陆琢玉进屋之后, 径直走到枕头下面,取出那颗中品灵石。 陷入自闭的苏宁璎:……又感受到了她那颗当妈的心。 陆琢玉拿着灵石, 从床底下掏出一柄木剑。 这柄木剑看起来有些粗糙,像是临时制作出来的。 “这是你做的?”好奇心战胜了羞耻心,苏宁璎感觉自己又行了。 “嗯。” “什么时候做的?” 她怎么没看到? “你睡觉的时候。” 一天二十四个小时,苏宁璎能睡二十个小时,没看到也很正常。 “我们现在要做什么?” “画阵。” “画什么阵?要我帮忙吗?” “驱魔阵,不用。”今日的少年非常有耐心, 虽然苏宁璎问的都是废话,但句句有回应。 “驱魔?”哪里有魔? “心魔也是魔。” 原来如此。 “那你为什么一开始不用驱魔阵?” “心魔狡猾, 不确定我被彻底迷失心智,不会轻易现身。” 怪不得陆琢玉会重新走一遍弱小可怜又无助人设,原来就是为了把心魔引出来。 她听说心魔的最终目的是占据正主身体。 修真之人要摒弃俗世观念,一心向道,时间久了,精神难免出现问题,搁现代这叫人格分裂,搁修真界这叫心魔。 这大概就是现代精神病跟古代精神病的区别。 而心魔跟那些副人格的存在差不多。心魔作为另外一个人格,藏在陆琢玉体内,时刻准备着替换主人格,是一种极其危险的存在。 天际处乌云压顶,雨势欲来。 陆琢玉来到院子里,他找到一块较为空旷的地方,然后用碎瓷片割破自己的手掌,抹在木剑上。 苏宁璎看着少年的动作,忍不住皱眉。 看起来好疼。 可陆琢玉脸上的表情却没有任何变化,仿佛已经习惯。 苏宁璎想到原身这具身体是靠陆琢玉的血吊着命的,男人为原身取血的时候,大概也是这样的流程,因为习惯,所以能连眉头都不皱一下。 古朴的木剑沾染了少年的鲜血,多了几分妖冶的诡谲。 少年陆琢玉绷着一张尚未长开的稚气面庞,气势全开。 他手中的木剑落到地上,划出沾着血的痕迹。 这是一个血阵。 以自身的血为阵,那必定是一个大阵,且会伤到本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