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节
徐若云见状,轻轻蹲下,把她抱了起来,汤圆没挣扎一下,在她怀里很乖巧。小姑娘抱猫回去,粉色衣裙落在雪白的猫背上,颜色相衬的很好看。 她在陆越钦身前站定,看他时总要昂起脑袋,细白的脖颈伸长,嫩生生的,吸引眼球。 “诺,还你。” 男人没接,藏在身后的手动了下,那表情,好像在嫌弃什么。 徐若云想起来了,他嫌弃汤圆掉毛,不喜欢抱它,她暗暗撇嘴,既然不喜欢,为什么还要养?汤圆跑的时候那般紧张,又仿佛很喜欢它的样子。 小姑娘没表现出来,但陆越钦从那双湿漉漉的眼中瞧出了她的想法,他移开视线,把居平喊来,居平来的快速,站在两人中间感到不自在。 “小的没看好,又被它跑出来了。” 陆越钦嫌烦,抬抬手,示意居平送回府,别让它乱跑。 怀中一空,徐若云有点不舍的望着居平怀里的猫,她笑笑,对着陆越钦俯身,转身离开。 她再也不想来找陆越钦了。 - 回到府中的徐若云坐立不安,爹交代的事没办好,碰了一鼻子的灰,光是想想,她都能猜到徐成义的表情和话语,定然是难听的。 她想躲起来,但无处可躲,除了出云阁,她没别的地方可去,别家的姑娘有祖母,有外祖,她却什么也没有,只有一个舅舅。 但是舅舅家清贫,去了只会添麻烦,姨娘从不让她去。 无奈,她安静坐在房内,等着暴风雨的到来。 午后,徐若云吃了几块点心,徐成义就过来了,徐若云以为迎接她的是一场暴风雨,不想今日徐成义格外平静,没打没骂,意外的平和,这是徐若云头一回见到如何温和的徐成义。 她睁大眼睛看他,恍惚以为是自己的错觉,是她看错了,眼前的人不是那个谄媚讨好的徐成义,可是盯了好一会,徐若云确认,没看错,眼前人就是她爹。 徐成义在房内来回踱步,对她道:“事情没办成便罢了,你跟陆世子的事要紧,不能为了你堂姐的事,让陆世子厌弃你。” 徐若云拧眉,以为爹转性了,原来不是,是另有打算,果然啊,人是不可能忽然转变的。 听着徐成义的话,她没吭声,任由他自个在那说,说了半晌话,徐成义也累了,停下喝了一杯茶,接着说:“陆世子说了何时来提亲吗?” 徐若云害怕了,比让她去刑部还可怕,她就不该撒谎的,现在尝到后果了。为了不让继续煎熬,徐若云决定说清楚。 “爹,我骗了你,我跟陆世子不熟,我只是不想嫁给孙启良。” 徐成义不信,当她闹别扭,“都什么时候了,还说这种话,爹不着急,你自己好好把握才是。” 他怕太着急,惹得陆越钦不开心。 徐若云启唇,爹怎么不信,她都说过好几次了,跟陆越钦绝无可能,怎么就是不信呢? 莫非还在做着攀高枝的美梦? 约莫是了,要不怎么不想想自家门第,陆越钦怎么看的上。 徐若云接着说了几句,但徐成义就是不信,无奈,她闭嘴了,现在不信,总会有相信的那天。 徐家因着堂姐的事,紧张了好些天,终于迎来了结局。 大理寺查明徐若珍的案子,徐若珍无罪释放,是被冤枉的。大伯和徐成义去了大理寺把徐若珍接回来,让她在家中静养,郑家那边由大伯去周旋,不过两日也有了结果。 亲事没退,但提前了,婚期定在五月初,离现在不到十日。 徐若云诧异,按理说郑家想退了这门亲事,怎的亲事没退,还提前了? 她想问不敢问,最后是姨娘告诉她的,“郑显超那个婢女死的蹊跷,但跟若珍无关,可能…” 良姨娘欲言又止,瞧了瞧外头,声音压低了许多,“跟郑公子有关。” 但郑显超脱身的利落,没找着证据,再加上郑家从中周旋,此事便不了了之了。当然,这只是猜测。 说到这徐若云明白了,郑家之所以不退亲,是因为自家儿子屁股不干净。她想起之前堂姐说的话,她说郑显超玩死的不止一个,加上这个,郑显超手上到底有多少人命? 徐若云不敢细想,之前看到的事她也不敢说出来,眼下既然堂姐婚期已定,她也做不了什么。 可是令徐若云没想到,徐成义居然以为堂姐能平安回来,是陆越钦帮的忙,为此特意去找陆越钦。 - 这日下朝,陆越钦同周时清林景深一道出宫,走到宫门时周时清下颌一抬,笑道:“瞧,徐成义等谁?” 林景深跟着附和,“总不会是我。” 两人对徐成义兄弟两的印象不好,为数不多的几次打交道,也是为了讨好他们,对,还有前些日子为了徐若珍的事找过周时清,但周时清没见他。 眼下徐成义在这里等,又是为谁? 陆越钦直视前方,忽略徐成义谄媚的笑脸,奈何徐成义实在脸皮厚,就算三人当没看见,他也能厚着脸皮凑上来。 “陆世子稍等。”徐成义看了旁边两人一眼,接着说:“有几句话想对陆世子说。” 周时清眼皮一抬,朝林景深笑了下,两人一言不发的先走了。 陆越钦紧锁眉头,问:“徐大人有何要事?” “呵呵,这次若云堂姐的事多亏了陆世子帮忙,要是没您,怕是没这么快出来。” “您帮了这么大忙,徐府理应道谢,您看今晚可有时间?邀您过府一叙,若云特意备了几样小菜,您去尝尝。” 徐成义笑着,陆越钦却已经黑脸,听话里的意思,徐成义以为是他帮忙,而他两次提到徐若云,是否暗示着什么? 陆越钦冷脸,眸中含冰,比那十二月的天还冷,冷得人打颤。 “徐大人误会了,徐若珍的案子是周大人办理,我并不清楚,再者。” 他顿了顿,脑海中一刹那浮现小姑娘眸光粼粼的神情,可也只是那么一瞬间,陆越钦又面色冷然的开口:“我与徐姑娘不过几面之缘,并不相熟,若徐大人不提,我都忘了你有这个女儿。” 话落,徐成义的脸僵住,脸色难堪,唇瓣抖动,半响没说出话来。 那个死丫头,竟然真的骗他。 陆越钦根本不记得她。 第020章 廊下寂静,轻微的脚步声靠近,在门口停下,接着,厚重的门被推开,昏暗的屋内瞬间亮堂,明亮的光线从门口照进来,跪在地上的人动了下,身上镀了一层金光,柔和又带着破碎感。 四月的天不冷不热,温度适宜,但受了寒气身体也会受不住,特别是娇嫩的小姑娘,若是病了,怕是要在床上躺好些日子。 南星心疼的看着地上的人,把食盒放在一旁,跪在她身边道:“姑娘,吃点东西吧,别饿坏了。” 那日徐成义从宫中回来,知道她和陆越钦的事是骗他的,发了好大的脾气,藤条都拿出来了,要对她用家法,她的背上被抽了两下,姨娘过来也被徐成义推开,最后是刘氏把她拉走,才免了一顿打。 徐成义气坏了,要她跪在祠堂反省,今天是她跪在祠堂的第二日。她膝盖疼,头疼,全身都疼,觉得委屈,明明她解释了,也说清楚了,可徐成义不信她的话,自己去找陆越钦,被羞辱一顿,把气撒在她身上。 现在肯定还没消气,要不怎么不找人来放她出去。 徐若云眨着明亮的眼,委屈巴巴的,“我不饿。”膝盖疼忍着就算了,可背后的伤口也跟着疼,疼的直不起腰来,有些难受。 挨打过后上了点药,此刻伤口结痂,有点痒,更不舒服了。 徐若云拖着虚弱的身躯抬手,在后背挠了两下,正想用点力,却被南星阻止,“不能挠,留疤就不好看了。” 她默默把手垂下,姑娘家都爱美,徐若云也不例外,虽说后背的疤旁人看不见,但要是留下了,她心里也不舒服。徐若云听南星的话,没再挠后背。 她望着南星,眼下有淡淡的乌青,此时光线明亮,看的比较清晰。 “爹骂姨娘了吗?” 她当天就被关进祠堂,不知道徐成义有没有怪罪姨娘,不过徐若云想,按照徐成义以往的脾性,姨娘肯定是会受牵连的。 南星迟疑半刻,轻松笑笑,“没有,但也好几天没去出云阁了。” 没有才怪,南星怕她担心才说没有的,她自然不信。 徐若云想起来走动下,她的双腿僵住了,但门外有徐成义的人盯着,她不敢起来,怕徐成义发现,罚的更重。 “姨娘是不是伤心了?” 她真不是故意的,只是不想嫁给孙启良而已,用陆越钦做挡箭牌,不成想弄成如今的局面。 现在会怎么办? 南星知晓她的担忧,为了让她宽心,南星撒谎了,“您要是好,姨娘就不会担心,所以吃点吧。” 她细想南星的话,觉得有道理,要是出了祠堂人瘦了一圈,姨娘肯定更心疼,不如好吃好喝的对待自己,白白胖胖的,也好让姨娘宽心。 徐若云点头,吩咐南星把饭菜拿出来,她大口大口的吃着,吃了小半碗饭就饱了。 “不吃了。” 南星把剩下的饭菜放回食盒里,瞅着时辰差不多了,便说:“奴婢先回去了,晚上再来。” “嗯。” 她见南星起身要走,急切开口:“爹何时放我出去?” 南星摇头,表示不知道,南星猜,快了。 “过几日堂姑娘就要成亲,主君肯定放您出门。” 哦,是了,堂姐要成亲,嫁给郑显超了,那时她能出门,现在离成亲的日子还有八日,这么说,她还要在祠堂跪上八日。 哎,她的膝盖要废了,也不知从这里出去,能不能走路? 徐若云一下没了精神气,垂着脑袋跪在地上,房门合上,屋内恢复昏暗,娇小的身子隐在阴暗中,小小的一团,脆弱,无助。 - 徐家接二连三的出事,确实需要办场喜事,冲冲晦气。 眼下徐若珍的婚期在即,过后,就是徐若云的婚事了,虽说徐成义罚她在祠堂跪着,但她的亲事可没落下。 孙启良期间来过两次,提亲的日子定好了,就在徐若珍的亲事后面,五月初八,大吉。 整个徐府,就徐若云自己不知道五月初八提亲的事,她在祠堂跪着,是南星来送饭悄悄告诉她的。 徐若云除了伤心,别无他法,她早就知道会这样,嫁不了陆越钦,爹就会要她嫁给孙启良,她逃不过的。 边吃饭边哭,最后把眼泪一起咽下,嘴里的饭也变了味,食不下咽。 夜晚的风有点凉,她抱着手臂缩成一团,门板晃动两下,她吓得回头,徐若云拍拍胸口,安慰自己没事,外头有人守着的。 心刚冷静一会,窗口传来响动,她侧头看,入目便是刘泽元嬉笑的面庞,正慢慢朝她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