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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回沙漠浮倩影 荒海留兰香 拾陆

    萧清雅闻言点了点头,当下将剑刃抽出道:“这剑属纯阳,因此只能以纯阴破其禁制,你初次见其显了灵性,也许是因水底蛟龙犯了它的习性,二阳相冲得偶得显迹。”待说完话,便将左手衣袖收拢,露出内里莲藕一般的玉臂。一狠心便将刀锋也自己臂膀上划过,但见一滴血水浸在剑身上,旋即便将剑身化做了玄青色。忽地一声砍柴也似的噼爆,剑身青色,便是化为一道青光,疾电似的往东遁走,顷刻便得消失不见。

    再待二人移动目光回视剑身时,便见那藏龙剑通身已是化了一团火色,啸天也似的一阵龙吟便得在剑刃上炸响,萧清雅未想道这剑竟得如此威力,一个按捺不住险些脱出手去,可到底她也是玄门正经门下,修炼多年,又是这口仙剑的正主,掌中一番提力,仍是那宝剑如何嘶吼也再不得振出手去。萧清雅为泄其阳力,横剑挥动,但见一二十丈的赤色芒尾便在沙漠中惊显,且那锋芒与众不同,静心观测,竟好似神龙摆尾,其上布满细鳞。张入云在一旁瞧的真切,直喝采道:“就是这般,当日这剑动威力,只一击便削了蛟龙的龙角!”

    萧清雅闻声笑道:“屈屈蛟龙又算得了什么,此剑之锋锐,便是真龙也不能挡其锋芒!”说毕振身抖出,便又得二十丈径深的赤芒惊显,虽是沙漠中地域广大,但一时也将天空映成了赤色。萧清雅连连挥动本为泄其猛性,不想那藏龙剑越是运动,刚力竟似永不止歇,威力也越来越大,为防自己震摄不住,被其脱身遁走,萧清雅刚忙止了挥舞,将剑还鞘,这光芒尽敛,玉人也随之轻舒了一口气。

    张入云在一旁瞧的真切,只上前笑道:“不想这剑竟这么难以驯服,但威力也着实大的惊人,恐是我平常见得厉害的一口了,就是无色兄长的冰魄剑与青莲的化蛇剑都不能相及,不过那两口剑也都各具异质,也不能说就屈居于其下了!”

    不料他在这里说合,一旁萧清雅却是脸上又露出些难色,但略一犹豫,即走近张入云身前,左臂轻舒,便将腕上的金镯脱下递于张入云道:“如意乾坤镯是我与无双jiejie十锦混天绫同一日于昆仑逐尘老祖所赐的宝物,本是我防身法宝,但我今已有了藏龙剑,也不需取用它了。你即一心想炼剑,且在此之前便用它为你护身所用吧!且有闻如与混天绫合用威力还可倍增,其行使用法,你如今一来功力不够,二来还要与身心相合不得取用,但此物大小如意,用来做护身防用,是合宜。”因见张入云脸上露出些难色,却又换了她嗔怒道:“你也不用推辞了,与你方所说的一般,此也是一般缘法。这乾坤镯不同一般法宝,威力不在混天绫之下,你可莫要当做儿戏拒绝!”

    谁知张入云闻言大笑,伸手便将其接过道:“入云怎会拒绝,萧jiejie也太把小弟看的迂腐了。只是这物怎么大小如意,还请萧jiejie明示,而且这东西有些女气,戴在手上到底有些不好看!”

    萧清雅闻他又再调笑,只白了张入云一眼,随又将金镯取在手上道:“只需灌以内力,便可大小由心,你如今且试着运动,待日后熟练了,便方便很多了!”

    张入云照其指教略试了试,果然瞬间便化做了两尺直径的金圈,便是套在头上也绰绰有余,为此又笑道:“好是好,就是像是个娃娃戴的,终不是男儿家的用器!哦!应该也可收作耳环一般大小,挂在耳垂上,就是不似是男儿用的了!”

    萧清雅见他越说越得意,只得在旁喝止道:“好了!好了!你怎么越说越没个完,你如不乐意戴在身上只管放在囊内,或是套在红绫上贴身收藏好了!哪来这么多话!”说完又皱了皱眉,转头侧目,似有些担心的模样。

    张入云知她担心何事,当下轻声笑道:“我知道你急着要走,只是不好意思开口,天下无不散的筵席,萧jiejie还是早些上路吧!与小弟相处一日,累你不少,早点回去歇息,也免玉真与小青担忧!”

    萧清雅闻言一愣,随又颇为感激,当下只端详了张入云看了又看方柔声道:“真不知该说你些什么?方还有些颠狂,这会却又知人心意,体贴别人起来。”

    张入云笑道:“哪有的事!我素来都是温柔体贴一向体恤人的!你若不信,尽可询问那些认识我的人!”

    萧清雅知张入云舍不得自己就走,当下目光柔和行近其身前,伸手将张入云衣领理了理,又抬头与其和声道:“难怪你让无双不放心,要将红绫赠你,虽是这般高的身量了,但行事还是和个孩一样!”

    不料这句话倒是触痛张入云当年隐疼,一时竟无言语起来。萧清雅知再留下耽搁,二人都得尴尬,狠心之下,扭动就走。不想张入云见其离去,却口底轻叹一声道:“萧jiejie。”话音虽轻,但萧清雅旋即便止了脚步,待转过身时,却见少年却与自己笑道:“你当真是无双jiejie好友,便是心性也和她很像!”

    萧清雅闻言盈盈作笑,只道:“你别乱夸赞我,免得我被无双埋怨!”话道这里,却又笑道:“还有以后别在我面前说你姐夫坏话,我不喜欢听的!”言毕,眼光一黯,足尖一点,终是去了。唯留下身后少年,过了半日方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待过了一个时辰后,张入云回得云飞浪人栖身的酒肆时,却见浪人正躲在一横倒着的大酒缸中,翘着脚,怀中抱了一坛,正取了酒碗一碗一碗的从坛内掏着喝。因见张入云回来,却得嘟囔一句道:“回来了!”

    张入云闻声点。

    浪人假做意出望外状,见张入云换了一身,便大笑道:“不错!不错!这一趟算是没白跑。出门一身破裳,回来时倒又一身装,就是这衣钱贵了些。怕不是用什么宝贝换得吧!”

    张入云与其相处一日,已知其性情,当下只得一笑,未想却又被云飞浪人见自己左腕间戴了乾坤镯,如此倒让他大吃一惊,满脸惊异道:“咦!这倒有些奇怪了,难不成我猜错了,竟被你这愣头小得手了不成!”可随又看了看张入云所色,又是啐了一口道:“一脸死蛇挂树样,一些生气也没有,我定是没有猜错!”

    张入云见其一番言语处处击中自己要害,只得讨饶道:“兄长切毋再惴测了!小弟实已是累得乏了,真的倒头便要睡死过去!”说话间,双手不停掏摸,不一会儿功夫,便从地下坛罐中摸到一坛烈酒,也如云飞浪人一般,找了间大坛,自己抑卧其中。他气功惊人,只一拍开封泥,便得屏口一吸,但见酒浪翻滚,即时一道白练便得投入其口中,等他坐定,便再不动身,只随口饮啄。

    浪人见他有些郁郁,只笑道:“你这里只是有些累乏而已,那边厢可是闹作了一团!”

    张入云摇道:“不会的,玉真那般好脸面的人,绝不会要下属门张扬的!”

    云飞呵呵笑道:“话是这般说,可是万松内紧,房内人总要问个清楚的,比如贴身丫环什么的!”

    张入云疑声道:“人家隔了几重帐围的事,兄长怎么可能知晓的?”

    浪人得意的笑道:“没办法!愚兄天生一副好耳朵,几十年歇着沙漠中无事,炼得一方地听的本事,他玉真自以为行事缜密,却哪里能瞒的过我!”

    不料他此言一出,张入云霍然站起,瞪大了眼睛,一步步走到云飞浪人面前。云飞以为自己私听别人隐密,触动了张入云侠肠,为其不耻,或又是因自己听到些事关张入云的私事,为其所恶,借酒劲,放了胆,要与自己理论。一时上到底有些心虚,双手一撑也想立起,无奈张入云已经将头伸进自己存身酒缸内,容不得自己伸直身体。

    正在惶乱计,却听得张入云睁大了双眼,瞬都不瞬,从口中吐出两个字。

    “教我!”

    一句话,直叫云飞一身冷汗尽数收起,待他吐了一口长气,换过了翘起的泥腿,方与张入云讪笑道:“等我哪天心情好!”

    “一定哦!”说完这话,张入云回得自己坛内重又坐下。

    半日后云飞终忍不住,还是开口道:“此一行真的没有什么收获吗?”

    “没有!”张入云轻声道。

    “笨!唉!我就知道,你认识无色在我之前,准得被他教傻了!”云飞依旧摇着腿在坛中话道。

    张入云也沉吟了半天,方道:“玉真太过精明了!我不喜欢!”

    云飞浪人难得同意张入云的意见,一时竟大点其头道:“哎!你怎么和我想的一样。”

    张入云沉声道:“如此这般能左右奉承,上下逢缘的人,实在不适合娶妻的!”

    云飞笑道:“你怎么知道的!你年纪轻轻得多大,只破了童身而已,连个正经妻都没有,却又满口的道理!”

    张入云眼中一黯,哀声道:“不一定非要娶了妻得知晓的!”

    到这时,云飞浪人听出一些意思来,皱眉之际,便与张入云安慰道:“早些睡吧,你不是说你累的很了吗!喝完了这坛酒,我包你明天睡到日升中天。等哪时醒了,就什么烦恼也没有了!”

    张入云闻言诺诺,口中连取美酒,直待喝了个坛底朝天,这酩酊大醉而睡。

    只可惜第二日张入云还是很早就醒了过来,且还是在睡梦中惊醒过来的,耳边听着远处的马嘶声,日出之际,沙漠少有风尘,万物寂静,但有声响俱能听得清清楚楚。待张入云俯耳在地上,果然隐隐者可听见远处营区传来细密声响。直过了半个时辰,那御马的童抽响了马鞭,张入云也依旧抚耳在地,从没有探出身体,取目凝望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