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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落,薛晖罢下手中折子,目光沉肃地落在薛翦身上,淡声道:“你回来这么久了,还未去给皇后娘娘请安罢。” 听了上半句,薛翦不用猜也知道是要提进宫之事,缓缓低下头。 果然听得薛晖的声音在耳旁再度响起:“你明日便跟着你娘进宫一趟。” 翌日,翊宁宫。 殿内上首端坐着一名雍容华贵的女子,眉眼含笑,略施薄妆,虽已年过四十,但岁月仿佛不曾在她身上留下痕迹,在几卷雕花椅圈之间尤为端庄貌美。 身侧几名宫人轻轻摇着羽扇,另有宫女奉上刚煮好的凉茶,她端起来呷了一口,目光仍旧驻在薛翦身上打转。 “翦儿是出落地愈发漂亮了,光是坐在这都教人移不开眼来。” 皇后声音柔润,语气中不掩喜爱。 魏氏听了只笑着应道:“就是太调皮了些,让臣妾难以省心。” 薛翦见她娘又开始批评她,脸不觉红了红,低声抱怨:“娘!在姑姑面前就不能给我留几分薄面吗!” “女孩子活泼点好,讨人喜欢。”皇后眼尾微微一抬,又说道:“翦儿若能常常待在本宫身边,本宫定能笑口常开了。” “皇后若是不嫌她闹腾,臣妾便常带她进宫来,陪您聊聊天。” 皇后笑着称好,再欲说些什么,忽然有宫人入殿内走至她身边,低声耳语。 只见皇后微一颔首,而后缓声向着薛翦道:“翦儿,我同你母亲在殿里说说话,让紫云带你去外面走走罢。” 出了翊宁宫便是一条宽直的宫路,两侧规整立着白石砌的矮栏。绍辉从天边洋洋倾泻下来,照在青石板上刻出记记斑驳。 薛翦漫不经心地跟在紫云身后,刚将目光瞥回路上,便见远处走来一道深色的身影。 走得近了,薛翦才垂下眸,敛裾行礼,“臣女见过太子殿下。” 那人着了一身玄色蟒袍,青丝由镶着金瓒的玉冠整齐束起,下巴微抬,眼底持着一贯的淡漠之气。 静静盯了她半晌,这才落下一句:“表妹无须多礼。” 片刻,薛翦缓缓抬起头,眼里仍和从前一般,狭着许多未加掩饰的锋芒,明艳极了。 “表妹是刚从母后那出来吧。”高澄淮不咸不淡地搭着话,虽是一口一个“表妹”叫着,却无端给人一种说不出的疏离。 薛翦也只平淡地应了声是,再没别的话。 见高成淮没动作,她又掀起眼帘瞥了他一眼,恰与他投来的视线撞了个正着,继而听他缓缓说道:“本宫那儿新得了一匹良驹,赤身白蹄,跑起来也十分稳健。素来知晓表妹喜擅骑射,不若一试?” 薛翦微微一怔,下意识转眸去看紫云,希望她能帮着回绝一二。 却不料得来她一句:“太子殿下好意,薛姑娘便别推拒了。” 第20章 太子 一只漂亮修润的手用力握住了她的 皇家校场分为两处,东面为皇子骑射练武所用,西面则为天卫军演兵之所。 高成淮与薛翦来时,正好和皇子们错开,场内除却几名马倌,再无旁人。 一匹赤色宝马被牵出蓬栏,马背高近马倌头顶,走路时微微昂首,四蹄似染白,健壮威风。 高成淮将目光投去薛翦面庞,见她眼中早无方才不愿,反而透露几许兴奋之色,挑了挑眉,道:“试试罢。” 嗓音犹为寡淡。 薛翦原是爱马之人,此刻见了,哪里还会推脱?浅浅嗯了一声,继而近前几步轻抚马头,似乎所有的烦闷,都在此刻消散殆尽。 旁边的宫人见她嘴角微微上翘,心中了然,遂上前为她绑好袖口,待她上马后,复把箭筒与银弓一并高举递过。 须臾,但闻一声闷响,赤马忽而掠起前蹄,飞纵而出。 薛翦于马背上缓缓抬手,张了张弓,随即从身后取出一支羽箭,熟练地扣去弓弦。 耳边风声似乎停了下来,两颊却被刮得生凉,不禁蹙了蹙眉。 半晌,终于沉下右肩施力拉弦,待瞄准后,只听“嗖”的一声,羽箭疾速朝前驰去,正中靶心。 马背上的身影略滞一瞬,尔后便又从箭筒取箭搭弦,行云流水般地将一支支长箭射入靶心。 这幅恣意潇洒的模样,自七年后再度出现在高成淮眼前,到底勾起许多不快的往事,狭长的眸子微眯,积尽晦暗。 约莫一炷香的功夫,箭筒早已全空,薛翦只得调转马头,将马驱了回去。 即见高成淮负手立在武台上,嘴唇轻闭着,瞧不出什么神情。 便将弓筒一并抛给方才替她绑袖的宫人,快步拾阶而上。 因刚骑过马,雪腮隐隐染着一层胭脂颜色,双眸更是清如涤洗,缱满意气。 “殿下的马叫什么名字?” 薛翦在高成淮身边站定,语调尤为明亮,倒令他顿了一会儿,方平声道:“泠光。” 听罢,薛翦皱起眉宇,嘀咕道:“马是好马,名字却”如此寒凉。 哪里像她的炙影,只消一唤,眼角眉梢都能够得洋洋暖意。 高成淮默了少顷,忽然扯唇问她:“怎么,不合适?” 薛翦这才察觉自己言语有失,连忙摇头。 “表妹以前不是这般吞吞吐吐的性子,怎么七年不见,在临州养得忸怩了许多。”高成淮端看她须臾,话里话外皆是嘲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