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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和儿子总要避点嫌,扛着个妇女同志去卫生所多不像话。 趁着大人们都在忙,家里乱成一团的时候,林小皮倒腾着小短腿,搂着小野猪的脖子,在院子的角落里嘀嘀咕咕,不知在筹划些什么。 …… 村卫生所。 “奇了怪了,除了外伤之外没啥毛病啊……最多是有点营养不良,她这外伤也是旧伤了,不至于昏迷不醒……难道是摔的时候撞了脑子?”小徐大夫拿着听诊器表情严肃,“要真是那样的话我这儿可看不了,得去市里头的医院,那边才有仪器。” “去市里?那得多少钱啊!”刘红花咂舌,她还以为就是开两片药吃吃的毛病,那在村卫生所看看也没啥,主要还不要钱。但要是得去市里医院就不一样了……她可不管这事儿! “嗨,说起来跟她也不咋熟,家里鸡还没喂呢,我先回了啊。”刘红花说着就往外走,想着把刘翠花撂在卫生所也挺好,这么个烫手山芋赶紧甩出去是正经……小徐大夫还能不管病人? 吴艳萍一愣,跟着嫂子也赶紧往外走:刘翠花可不是个好相与的,嫂子说得有道理,能不沾还是别沾她的事儿了,回头又打上门来找事儿可咋整? “哎哎,你们不能走啊。”小徐大夫眼疾手快,一把拉住晚了一步的吴艳萍,灵光一闪道,“让福根叔来看看啊,我水平不行,兴许他能看出来毛病呢……要是往市里送就折腾了,都是邻里邻居的,看一眼行善积德啊。” “……”吴艳萍心说你是没见着我公公上次行善积德是个啥下场。 可小徐大夫铁了心,就是不放手,吴艳萍无奈地瞅着已经走出十几米的刘红花,无奈喊道:“嫂,徐大夫不让我走。” 因着吴艳萍这个‘人质’的关系,最终,刘红花还是无奈地喊来了林福根。 林福根背着手过来,细细看了几眼,心里就是一沉:刘翠花这个毛病,小徐大夫居然还真的看不了。 他好些年没见过阴气这么重的大活人了,这一看就是近期沾染了不干净的东西。 “再抬回去吧。”林福根叹气道,“我有办法。” 你说这事儿整的,不是逼着他搞‘封建迷信’嘛? …… 卫河村。徐祖根家。 三个孩子缩在墙根瑟瑟发抖,直愣愣地看着他们的‘爸爸’在家里疯狂地吃东西:生米、生面、地里刚□□还带着泥的菜……甚至抓住了一只还没开蛋的小母鸡,就这么带着毛,生生咬开了它的脖子。 热乎乎的鸡血呲了个满屋满地…… 吃得满嘴满身血的‘徐祖根’长长舒了一口气,下一刻,他呲着带血的牙,身上糊着零星的鸡毛…… 漆黑的眼珠子看向了角落里的三个小孩儿。 随着一步步走近,三个小孩子完全忘却了以往‘不是一个妈’产生的天然矛盾,难兄难弟互相挤在一起,整整齐齐地发着抖。 不知从哪里来了一阵冷风,夹杂着鸡血的腥气和nongnong的水汽,凭空灌满了整个房间。 瞬间下降了几度的温度让大丫忽然间打了个喷嚏,突如其来的声音让‘徐祖根’愣了一下,接着侧头,似乎在听着什么。 大丫惊恐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努力往后面挤了挤,试图藏在‘徐祖根’一双儿女的后面: 那两个怎么说都是‘徐祖根’亲生的。 不管怎么想,大丫都觉得自己才是最危险的那一个。男人可怖的模样,让她几乎已经能想象到自己被他枯瘦的手攥住脖子,然后一口被咬断喉咙的情景。她会就这么死去吗?就像那只小母鸡一样? ‘徐祖根’变成这幅模样之后,整颗都变得漆黑的眼珠似乎影响了他的视线,他的步伐很慢,边摸索着走边听着声音,感受着三个孩子身上鲜活的气息。 “jiejie,我怕。”小女儿被大丫挤得身体一歪,惊恐地瞪大了一双圆溜溜的眼睛,嘴唇发着抖,用气声极轻地在大丫耳边说道。 这一瞬间,大丫想到了自己早年夭折的meimei。当年她那么小,被早死的按进水盆里的时候,却已经会喊jiejie了。 是的,她的小meimei,遇到危险的时候,不喊那个总是病歪歪却狠心极了的爸爸,不喊只顾自己的mama,她只会喊jiejie。 “娘病着还没钱买药,这丫头又病歪歪的,养不活了。”大丫的爸爸这么说着。 “姐……” 刚刚喊出口的求救声像是小羊羔,弱弱的、哀哀的、却惊雷似的扎进大丫的耳朵里。 下一刻,她的小meimei被按进了水盆,她没有丝毫反抗的力气,一边在水中无望地挣扎,一边无声地张着嘴: “jiejie,救我。” 大丫似乎又一次听到了小meimei的声音,浑身发着抖,她忍不住一次次回想,如果当初她救下了小妹呢?从狠心的爹手中抢过了小妹,把她从水盆里救出来呢? 不,不行的,小妹发烧了,一直发烧,就算没被爹淹死,也会病死,她……其实是救不了她的。 小妹死了,她又有了一个新的meimei。 如果自己被吃掉,眼前的这个便宜meimei呢?她是不是就安全了呢? 从来都很聪明机灵,知道什么才是对自己最有利的大丫,头一次犹豫了。屋里不知从何而来的nongnong水气,让她想起了meimei死去的那一天,自己不小心掉进河里的那一天,她很怕,真的很怕,可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