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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着“云泪”,笑得很好看,笑意却不入眼底:“你还真是在为异族卖命啊,人家都没这么要求你,你这么拼了命儿的帮忙,就是不知道,你那族人,你那王朝的娘亲,是否肯认你了。” 他收了手里的宗卷,抛至一旁,对一边的锦衣卫道:“带下去,好好收监,可别让人死了。” 木析眼见人要走了,才紧紧跟着他。 沈实一路沉思,愣是没注意到身后跟了个小尾巴,直到他走到了自己在北镇抚司的个人办公和休息场所,算是非常私密的地方,才发现身后居然跟了一个少女。 沈实:“???” 他迷惑的看着木析。 显然是想不起来木析怎么会跟着他。 他是好久才想起,哦,这人是他请来北镇抚司的。 那她是怎么跟到这儿的? 那群锦衣卫在干嘛?竟然会让人走到他们办公的地方也没个人拦着? 他显然不太清楚,之前那些锦衣卫看到木析紧紧跟着沈实,沈实不吱声,以为是沈实要带木大人去什么地方,自然没人拦人了。 然后他们眼睁睁的看着沈实把人带到办公兼休息室。 一般沈实在北镇抚司过夜的地方。 那些锦衣卫:“……” 好家伙。 还说沈千户对人姑娘没意思。 这还没结婚呢,光天化日之下,朗朗乾坤,就带到房间里了,孤男寡女共处一室,门都关上了,鬼知道是要干啥。 沈实想沉下气,但眼前这个状况,显然是沉不住的了,他瞪着木析:“你怎么跟进来了?” 木析一看周围,这不就是个办公室吗?“我不能跟进来吗?” 沈实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劲,他现在满脑子的这个归属锦衣卫管理的案子宗卷要怎么写,怎么给圣人,文武百官一个交代,一时半会没理清楚眼前这个状况的头绪。 他半天才感觉到哪儿不对劲:“你不怕我?” 这个态度不对。 哪个姑娘被他带着诏狱走一圈,都不用他亲自上刑呢,人就吓傻了,今儿他虽然不是故意的,也但算是有意的狠狠吓了人一通,这人待他竟然半点都没和以前不同? 木析指了指自己:“我需要怕吗?我又不作jian犯科,也没什么会犯在锦衣卫手里的,再者你们又不是屈打成招,胡乱冤枉人,我为什么要怕?” 不知道为什么。 听到木析这一番堪称夸奖,简直是对锦衣卫最高评价的词,沈实实在高兴不起来。 他甚至觉得木析是不是在讽刺他? 他没有屈打成招? 这确定不是在嘲讽他吗? 他刚要说什么,就注意到木析真诚的眼眸。 沈实愕住了。 他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这姑娘人看着好好的,怎么就感觉好像瞎了一样呢? 他错愕半晌,才岔开话题道:“你还有事吗?” 这话明摆着要逐客了。 木析一个激灵,提高了声调:“有!” “什么事?” 木析笑道:“这不是,想跟沈大人当面致谢一下吗?” 沈实:“好,我接受你的致谢,你可以走人了。” 木析接着笑,就好像刚刚发生的事情对她一点影响都没有:“这可是救命之恩,哪有口头致谢就完事的?”她眉目温和浅笑,拱手一个正式场面才有的大礼,“大人日后若有差遣,在下定不容辞。” 沈实看着眼前的少女。 木析的容色确实是好看的,她惯来眉眼温浅平静,与自己状似温柔浅笑,实则是在威胁人不同,她笑起来,就是真的温和宁静。 就好像是一潭浅浅的湖水。 宁静,柔和,湖水清澈的一眼就能见到底,第一眼总是会被她的气质带走全部的注意力,反而注意不到这是个美人。 而长长久久的注视,就能发现这一潭湖水之下的暗涌,会让人忍不住驻留,贪恋良辰美景,贪恋湖光山色。 沈实骤然回神。 他不肯承认,他刚刚竟然被一个少女的容色蛊惑了。 他脑海里只是在想,她认真起来的样子,没有人舍得拒绝。 他咽了咽喉咙,低声道:“随你。” 木析不知道为什么眼前的沈大人为什么突然不逐客,对她态度好起来了,她显然不会不长眼色的问为什么。 见气氛尴尬,她只能挑起话头道:“大人之前为什么说,被拐的女孩子多,是疑点?” 沈实见她问的真诚,像是真的在疑问此事,他也感到有些搞笑:“拐卖女孩做什么?” 木析愣住了,下意识道:“……传宗接代?” 沈实神情怪异:“给别人家传宗接代?” 木析:“???” 木析:“!!!” 木析:“……” 好的,是她思维局限了。 这个时代都默认孩子是女人的,女人生孩子是给自家传宗接代,生个儿子就是家里绝嗣了,拐个女人回家传宗接代,好像真的是给外人传宗接代,替外人养人一样。 就好像在她前世古代,在外面买个男孩养着,说是给自家传宗接代一样搞笑。 有这功夫,在族里过继一个孩子她不香吗?好歹有血缘关系,族里孩子还不至于来路不明。 见木析一会儿疑惑不解,一会儿恍然大悟,一会儿又沉思的神情,像是真的就这普通人的常识问题一直认真思考一般,沈实莫名觉得好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