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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校放学时,方惟叫了一辆人力车,赶去曹先生的办公室开会。会议开到一半,曹先生和其中一位编辑为了首刊上要登载的一篇文章争执起来,两厢意见各有道理,相持不下的,方惟因为负责外文部分,不便给出论断,便由另一位同事来给出意见,许多个黄昏他们面红耳赤的争执,但也相视一笑的彼此鼓励,是隆隆炮火之外,竭尽所能的奋勇。 等她出来时,街边昏黄的路灯已经亮起来,夜色里行色匆匆赶着回家的人潮已经褪去,马路边上是各种玻璃橱窗的灯光,方惟从这一片光影里穿过。她看看手表,已经七点多钟了,索性不着急回家,在弄堂口的馄饨摊前坐下来,要了碗馄饨。 她回到弄堂时才发现自家亮着灯,她想也许是佟诚毅来了,那一刻心里有些忐忑,其实也许是一点高兴她没有分辨清楚。然而当她开门进去时看见的并不是佟诚毅一人,与他对坐着的还有顾庭相。 她不禁有些讶然,他们怎么会坐在一起,也不知他们在说什么,庭相见她开门进来,马上礼貌的站起来向她客气的笑了笑,眼神里却有一丝别样的意思,他说:“你回来了,我是来帮清芳送钥匙的,她明天要陪我母亲回乡去祭祖,礼拜三才回来,这把音乐教室的钥匙请你帮她带去学校。”他说着把那把钥匙放在桌面上,然后便告辞说:“那我就先回去了。” 佟诚毅此时也起身来送他,他便匆匆从方惟面前走了。 方惟还没回过神来,看着他走远的方向,佟诚毅站在她身侧,她问:“你们在说什么?” “没说什么,只是告诉他,我们不是亲戚,没有血缘关系。”他淡淡的声音。 方惟睁大了眼睛看他,没想到他们会说这些:“那,你和童童的关系?” “自然也告诉他,我是童童的亲舅舅,你替我meimei带的孩子。”他显然对她的反应不甚满意,拂袖坐回桌边去了,末了他加一句:“其情可叹。”不知是说谁。 其实他没有说实话,这段故事他虽隐掉了茵茵的情节,但关于方惟,他对庭相说的是,“方惟对童童有大恩,对佟家对我都非常重要。”庭相是明白人,自然听得懂他话里的意思,虽然方惟拿孩子做借口拒绝他,他还是有些被她的故事感动,毕竟他是看着她许多个彻夜不眠的夜晚照顾生病的孩子的,看着她从许多的流言恶语里趟过,始终没能淹没清澈的眼睛。原来她这样竭尽心力照顾的孩子并不是她的。印象里,总是她抱着孩子夕阳西下时一道细长坚韧的背影。他心里只是遗憾。 方惟听着佟诚毅不咸不淡的寥寥几句,心里是一声叹息,他是老天派来拆她台的,她想她失去了庭相这个朋友。 她兀自站在门口出神,他啪的放下手里的茶杯,问她:“你很失落?” 她转头看看他,回身关上了门,点点头说:“嗯。”并没注意到他已变了脸色。 “为什么?”他追问。 “你吃饭了么?”她绕过他的问题,问他。 “还没。”他又缓和下来,还想说什么,屋里的灯灭了,倒把他想说的话也带走了,“怎么停电了?” 方惟早已习惯的,转身默默点了支蜡烛放在桌上,看着他走到窗口去查看弄堂里的其他人家,“他们怎么有电?”他问。 “大概我们这一路线坏了。”她随口回答着,又说:“这么晚了,煮碗面给你吧。” 他说“好”,看她又点了支蜡烛去灶间,也跟了过来,靠在门框上看她忙碌,忍不住又问:“你这两天总是很晚回来?” “先头请假拉下了课,这两天在赶进度。”她小炉子上煮着开水,没有抬头。 他当然知道她在忙什么,并没有往下问,转而说:“明天我带童童来,一起去法国公园划船,孩子发痘疹在家里关了好些天,我答应带他出来散散心。” 方惟点点头说:“好。” 然而第二天并未能成行,佟诚毅一早接到老郑的电话,说约了几个要紧的人物,在锦江饭店吃午饭,叫他一定到场。他知道老郑是帮他约到了姚云峰,是眼下沪上运输线最有势力的帮派头目,是他急于要靠拢的人。他匆匆赶去,一场酒席推杯换盏到下午三四点钟,男人们在酒桌上建立起的交情就像海市蜃楼,睡一觉就会烟消云散的,佟诚毅竭力拉拢的劝说,几个人又辗转到百乐门,跳舞喝酒,寻欢作乐到凌晨才散场。 转天一早,纱厂出了事,工人们闹罢工,许多机台被锁,一位日方的协理打了电话来,请佟先生务必到现场。他只睡了一两个钟头,又匆匆赶往城郊的纱厂。与工会和日方代表一起,在会议室里就工时问题进行多番商议,始终达不成共识,僵持了两个晚上,才终于有了结果。 他回到车间去安抚工人情绪,许多琐碎的事情处理完后,从工厂出来,已经是一片夕阳。阿四问他是否是回家,他靠在汽车座椅上半天没有说话,最后他说:“去新安里。” 方惟仍旧是晚归的,好在她原本就是不怕忙碌的人。走进弄堂时,家家户户都上了灯,唯有她那一户是漆黑。她叹了口气打开门进去,随手点了支蜡烛放在桌上,才发现有人坐在她书桌旁。她定定的站在那里看他,他靠墙闭着眼睛睡着了,他睡梦中也皱着眉,她想,是有许多难题要解决吧。 她回房里拿了一条童童的小被子出来,俯身盖在他身上,隔壁间的一抹灯光横在他们之间,他忽然伸手拉住她,说:“你回来了!”她抬头看他时,他仍闭着眼睛,喃喃呓语像在梦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