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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清没作声,她已经拼命忍住了抽泣,但还是被他发现了。 “做错事的人是你,哭的人也是你,哭是不是可以代表你没错?” 林清忽然在遥远的记忆中抓住了一个片段,那一次她拿错了一份合同给对方签,对方发现之后,毫不留情面,她哭了,那个人也是这么说的:“ok,做错事的人是你,哭的人也是你,哭是不是可以代表你没错?” 原来,在那么多年过去了,她只长了年纪,而并没有变得更强大。 “如果下次你需要散心,麻烦记得跟别人告诉一声。”语气是责怪的,“你外婆年纪很大了,别像个任性的小孩子。十点多了,一个老人家打电话来找你,你过意得去?”语气很硬,一只手却伸了过来,塞给她一小包面纸。 “我三十几岁的人了,难道连一点点自由都没有吗?不能做自己想做的事,哪怕只是一个人找个地方散散心?”林清的倔脾气上来了,或许潜意识她知道自己不该因为一时的情绪忘了周遭的人事,比如工作,比如外婆,但是她也需要一个出口。不巧,冯钧成了她的出口。 冯钧仿似被噎到了。 “我不要求别人以我为中心,但也不能要求我事事为别人考虑。我就只想为我自己考虑一下,不行吗?一个人吹吹风,就是犯错了吗?” 冯钧声音轻轻:“你怎么了?” “你觉得我现在很奇怪吗?我一直就是这么奇怪!所以,拜托所有人都不要找我,不要联系我,不要跟我说任何事情!“ 终究,他语气变得温柔:“如果你需要帮忙的话,可以跟我说。” 也许是他语气太温柔,也许是情绪积累到了一个至高点,林清蹲在地上哭了起来。 或许是带着一点犹豫,一只大手轻轻地扣在她的肩膀上。 又过了一会儿,另外一只手轻轻抬起了她的头,温暖的体温熨帖了她的眼睛她的脸,他用手帮她擦眼泪。 林清想挣脱,只是,冯钧的力气更大,她挣不开。 “可能你遇到了不开心的事情,我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事情。但是我应该安慰你,而不是责怪你。”冯钧看着她,“是我的错。” 林清摇头:“不是……” 冯钧眼神专注:“告诉我,你怎么了?” 再次摇头:“不。” “我想知道。” “如果你知道了,会不会觉得我很失败?” “只有失败了的事情,没有失败的人。” 第18章 林清躺在沙发上,手边的小几上放着一杯葡萄酒。那是冯钧自己酿的,好喝极了。借着一点酒意一点情绪,林清将自认为的“失败的人生”、冯钧眼中的“失败的事情”絮絮叨叨都说了。 冯钧坐在另一端沙发边的地板上,同样喝着酒。看来他酒量很不错,跟外婆报备今晚不回家,选择和这个男人对话,并不是一个错误的选择。 林清把自己的故事告诉他,是消极的情绪发泄,也可能,是另一种试探,连她自己也未必深知的试探。 “我在想,要是我更年轻一点,也许我就抵挡得了这些事情像狂风暴雨一样的侵袭。但是,我不年轻了,旁人也会告诫我我不再年轻,所以,三十来岁的女人,一旦遇到什么挫折,好像这辈子都完了。没有男人,没有钱,没有斗志,什么都没有的老女人,好像就都完了。”林清总结 “人生不是静止的。这一刻,永远不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事。”冯钧好像是另一种总结。 “话是这么说,可是当处在最艰难的那一段时间,人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熬过去,迎接将来可能有的惊喜。” “可是,你现在还好好的,不是吗?” “我看起来好吗?” “至少在我看来是的。”冯钧伸伸腿,他高而瘦,穿着一件灰蓝色的T恤,宽大的运动短裤,一双腿就显得分外的长,“能工作,能吃饭,能睡觉,不好吗?” “情绪上来的时候,就不是那样的。” “会过去的,林清。”冯钧大概是累了,软软地把头靠在了沙发上,“想想以前你可能为了考试分数哭过,为什么小猫小狗哭过,为工作中的失误哭过,但现在你想起这些,还会想哭吗?你不会了,因为都过去了。再过一段时间,你想起现在这段经历,你也懒得哭了。” 林清若有所思:“那是不是人变得麻木了?” “是懂得接受现实了。” 林清用一个从没有过的角度去看冯钧,这个和她曾经认识却早已被她遗忘、如今又相识数月的男人:“你呢?说说你的事吧。” “我?没什么好说的。” 林清哼了一声,表示抗议。 冯钧沉声笑了一下。 两人恢复沉默。 窗外吹来清凉的风,带来一些不知名的清香,这是来自大自然的气息,跟空调吹出来的风截然不同。 林清想睡了。她看看冯钧,冯钧闭着眼,好像也想睡了。 “冯钧……” “嗯?” “我好像有点困了。” “嗯,去我床上睡吧。”冯钧翻起身,倒在沙发上,“我在这里睡。” “还是我在这里睡吧。” “没关系的。” 林清起身:“我给你拿个被子。” “哦,嗯,我跟你上去拿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