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四章 您到底意欲何为
因靖平世子寻找神药一事,京城难得热闹了一回。 就连南门营的众人提起此事也是津津乐道,有说顾飞扬是个人傻钱多的糊涂蛋,也有说这药莫不是是能使人长生不老,他寻来给老王爷吃的? 但陈鹏和他们不同,他多少知道一些内幕,隐约猜测顾飞扬应该是为明珠寻药。 从校练场上下来,他满头大汉,正打算去洗把脸,左右就被两个同僚勾住了肩膀。 “陈公子,洗澡去?” 陈鹏一脸冷漠:“我要回家去,就不在这里洗了。” “稀奇真稀奇!咱陈公子也要回家?” 陈鹏干笑道:“这有什么好稀奇的,我爹再怎么讨厌我,那我也是他儿子,我既是他儿子,为何不能回家。” “那我们跟你一块回去!” 陈鹏一脸狐疑的看向他们:“跟老子回去干吗?一起挨打吗?” “你这话说的!你回去挨打,我们跟你一块回去还能保你不受皮rou之苦呢!” “不是,你们跟我回去图什么啊?不会今晚还打算住我家吧?” “那有何不可!” 陈鹏沉默了,干脆停下脚步盯着他们去看。 而那几个人却依旧一脸的坦荡,甚至还苦口婆心的劝他道:“今晚住家里多不方便,办完了事就赶紧回来吧。” 陈鹏再次冷下脸来:“我总觉得你们这几天怪怪的,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还是说,有人叫你们监视我?” “那不能!” 陈鹏一把将二人推开,大步往南门营外走去。 谁知没走两步,一左一右又贴上来那两个人。 “陈公子,您别让我们为难。” “就是,您不让我们为难,我们自然也会给您行方便。” 陈鹏见这二人是铁了心要跟着自己的,只得退一步道:“也罢,我只问一句,你们跟着我,不会是因为老子犯了什么事儿,要找老子什么把柄吧?” “不会不会!陈公子,您想到哪去了!绝对不是因为这个!” 陈鹏还是一脸狐疑:“难道是因为有人要对我不利,你们要保护我?” “那倒也不是!不过啊,您就别胡思乱想了。” “就是!就当带我们回你家玩玩!大家都认识这么长时间了,登门拜访一下令尊令堂总没什么问题吧?” 陈鹏这才作罢,跟他们一道回家。 路上他又去了一趟辛醇的府邸,正好碰到辛醇刚从兵部衙门回来。 “早先在先生这里读书的时候,我的笔墨纸砚都落在了府上也没来取,今日正好得空,顺便过来取一下。” 辛醇将陈鹏上下打量了一遍:“嗯,进来吧,黑了,瞧着似乎还高了点。” “嘿嘿!”陈鹏在辛醇面前是难得的乖顺,得他一句夸奖就能高兴半天。 三人一起进的辛府,但在草堂门口辛醇却把那两人留了下来,以除了自己的学生之外,任何人不得进草堂。 他们只得叮嘱陈鹏赶紧的,陈鹏明白他们什么意思,跟辛醇飞快进去取了东西又飞快出来,再忙不迭跟辛醇告辞。 这位兵部尚书负手看他,一脸不满:“老夫好歹是教过你的,算是你半个先生,你这样来去匆匆的,着实有些失礼吧。” “学生实在对不住辛大人,改日一定,一定再登门拜访。” 言罢便带着那二人告辞离开。 陈鹏前脚刚走,辛醇后脚就急急唤了管家过来:“你去……去……” 管家还在这边等着他的吩咐呢,他却又思前想后最终作罢:“你退下吧!” 那管家又一头雾水的退了下去,退下去没多久,就见老爷吩咐草堂里读书的学子今日提前下课,临了还告诉他们明日不用来上课了。 这就有点稀奇了,除非遇到老爷外派公干不在京中,几乎每一天都会给这些贫寒子弟上课。 但第二天他就知道,还有更稀奇的。 老爷竟然以生病为由告假不上朝,要知道,以前就算是真的病了老爷也会带病上朝,绝对不会做出玩忽职守之事。 就在他琢摸着是否要去请郎中的时候,这位自称生病的尚书大人已经出现在他面前。 “套车,我要去成太医府上看病。” “这……老奴帮您把成太医请来吧?” “不,我亲自去。” 管家只得去套车,又亲自目送辛醇离开,自己依旧一头雾水。 辛醇没能在成府前下车,只因成府门前已经里里外外挤满了人。 他正一筹莫展,不知该如何进去,就见一个熟悉的人影从成府侧门挤了出来。 “郡!明珠!” 明玉珠手上提着个小包裹,好不容易将自己的裙子从人堆里拽出来。 “辛大人?” “你好些了?” “已经好了!” 辛醇还是听明泽说她近日在成太医这里养伤,否则自己也不至于找到这来。 “辛大人怎么有空过来?莫不是要见成太医。” 辛醇摇头道:“没有,只是许久没见你了,放心不下,过来看看,你这是要去哪?” “我要回靖平王府,这里人实在太多了,天不亮我都能被吵醒。” 言罢打了个呵欠,眼眶还红红的,看来真没睡个好觉。 辛醇忙道:“那你到我府上住两日吧,我看靖平王府的人不比这里少。” “那倒不用,王府大,我住的内宅,听不到前头的嘈杂。” 辛醇却坚持道:“你过来,我正好有些事情要跟你说。” 明玉珠这才严肃起来,点头应道:“也好。” 刚要上马车,就见不远处驶来另一辆马车。 辛醇忙不迭要把人往车上推,就见明玉珠急急说道:“好像是美丽,我跟她说一声。” 那辆车上果然坐着美丽,美丽打开帘子道:“你要去哪啊?殿下叫我来接你回王府。” 她道:“我去辛大人府上坐坐,你跟殿下说,我很快就回去。” 美丽又道:“那你快点!殿下说今日叫你务必回府!” “好!知道了!”她挥挥手,钻进辛醇的马车。 辛醇也跟着上来,脸色一沉,瞧着有些不太高兴。 明玉珠不明所以:“辛大人,您要跟我说什么?” “哦……到府上再说。” 看他不愿直言,她也没再咄咄逼人,该说是总归会说的。 待回到辛府,管家给二人看茶,辛醇又吩咐管家取了一盘围棋过来。 明玉珠更加一头雾水:“大人这是做什么?叫我来喝茶下棋的?” 辛醇没有抬头看她,只自顾自道:“你知道禹城关近来出事了吗?” “知道。” “禹城关缺粮少兵,想必你父王也很不容易。” 明玉珠仔细看着他的表情,总觉得哪里怪怪的:“您是兵部尚书,这些,您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才对。” “你担心他吗?”辛醇分好棋子,自己执黑她执白。 在棋盘上落下一子,他缓缓抬眼看向明玉珠,眼神冷漠的好像不是她所熟悉的辛醇。 他又问了一遍:“若禹城关破,蚩然杀进城中,你担心他吗?” “担心。”明玉珠也在棋盘上落下白子一枚:“我更担心百姓。” “也是,他有什么好担心的,当年禹城关破,第一个落荒而逃的是他,你城外厮杀,城中享乐的也是他,他有什么好担心的!” 明玉珠蹙眉道:“听辛大人的语气,好像很憎恨我的父王?” “他不值得憎恨吗?” 明玉珠冷笑一声不置可否:“我原本也是恨的,只是现在……与其说恨,倒不如说麻木。” “你有没有想过,将来将他取而代之,成为禹城的王?” 明玉珠又缓缓摇头,竟和他对垒起来:“我志不在此。” 辛醇不无遗憾道:“除了你,能继承你爷爷的衣钵,成为禹城新王,谁也不配。听说,他还有意要废黜世子,扶自己的庶子继位。” “明泽人被困在京中,他其实早就放弃了,我这一‘死’也有好处,起码能来见明泽一面,知他一切安好就已经知足了。” 辛醇默默咬紧后槽牙,又重重落下一子:“我只恨当年未曾去过禹城,未曾见你一面!” 明玉珠失笑道:“见不见我有什么要紧?” “以前你人在禹城,京中传言无数,我只当你是个只知为他卖命的傻子!甚至说是被他cao纵的傀儡!若我知你像极了你的母亲……我定会助你夺禹城王位!” 明玉珠不动声色的看了他一眼,假装没看到他泛红的眼眶。 又在棋盘落下一子,她道:“过去的都过去了,你不也在劝我不要回禹城了吗,俱往矣。” “对,对!别回去了,永远也不要回去,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定会保你,保明泽安稳一生!” “我姐弟二人何德何能啊……”她苦笑不已,指着棋盘道:“大人不专心下棋,要输了。” 辛醇暗地里擦一把眼眶,手指颤抖的落下一子。 明玉珠紧跟着又落下一子,随即转头看向门外。 今日天色阴沉,浓云厚重,不知是否有雨,但她心头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辛醇道:“我输了。” 她便将手心剩下的棋子放下:“若大人没别的事,我先告辞了。” “且慢,”辛醇道:“你难道就不好奇我和你母亲的关系?” 她的瞳眸骤然一紧,眉头微压:“什么?” “你要不要看看,你母亲曾经的遗物?她曾有许多遗物在我这里。”说着,竟有些迫不及待道:“她当年跟我是同窗,我们也算是不打不相识,后来成了无话不谈的朋友,我那是,并不知道她是女子,还以为……” “辛大人!”明珠突然高声将他打断,上前一步,盯着他的瞳眸,一字一句道:“您留我在辛府,到底意欲何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