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 第二十章 大义(2)
韩平在望远镜里总算看清楚了,大路上架起了路障,三四百的藏兵列好了队形在那等着呢,他们在等谁呢?韩平心中突然冒出一个想法,难道是刘铭传他们? 远处终于出现了一支马队,正是刘铭传和他的警卫连,简单休息后他们又上路了。 “报告,前面出现大批藏兵拦截。”两个在前边开道的警卫回来报告。刘铭传立刻意识到情况的危机了,从昨天晚上的情况看,他们离开上一关卡后不久就传来爆炸声,追兵应该不会太远。现在前面又出现了阻拦,情况实在是不妙了,难道自己真的要留在这西藏了? “刘将军,让我去和他们说说吧,我相信他们不会把我怎么样的。”丹珠活佛早就醒了,看到事情已经这样,就没再坚持要留下,现在危机时刻,老和尚割rou喂鹰的毛病又来了。 “活佛,没用的,他们就是冲你来的。”刘铭传一口拒绝后,对警卫们大声说道:“兄弟们,当年连洋鬼子都叫我们打趴下了,如今还在乎这些拿着火绳枪的藏兵吗?今天我们就让头脑见识一下中国军人的威风。如今摆在我们面前的只有一条路,那就是杀出一条血路,保护活佛安全脱险,我还是那句话,狭路相逢勇者胜。”说着刘铭传也端起步枪,策马向前。 看着刘铭传他们越来越近了,负责拦截的藏兵们也越发紧张,眼看马队就要进入射击范围了,突然刘铭传他们猛的一停,藏兵也没想到,中国军队也有这么好的骑术。 “砰砰砰。”二十条步枪在火绳枪的射程外开火了,这一下就把路口的藏兵打了个措手不及,十几个藏兵倒地后,领头者才发觉在这等着那就是给人当靶子,立刻下令藏兵们向前冲。 “我cao他妈的,果然是拦截刘帅他们。”韩平也看清楚了,立刻把短枪给掏了出来,对着身边的三十兄弟道:“兄弟们,给我上,从后面打他们的屁股,叫他们知道知道咱们的厉害。” 三十战士立刻翻身上马,冲着关卡处就冲了过去。“砰砰”两枪,两个试图拦截的藏兵被放倒,韩平他们如旋风般的朝藏兵的后面掩杀过来。 眨眼的工夫就接近了藏兵大队,这时候藏兵也发现后面的动静了,可是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韩平他们的已经快速下马,抽出手榴弹砸了过来。 刘铭传一马当先冲在了最前面,正准备硬闯关卡呢,却发现藏兵后面轰轰做响,闭着眼睛他都知道这是中国军队特有的手榴弹的爆炸声,接着就发现藏兵后面乱成了一团。 “兄弟们,我们的援兵到了。”刘铭传激动的大吼一声,带着人就朝藏兵杀了过去。 藏兵的火绳枪无论是射程还是射击速度都远远落后于中国士兵的步枪,往往是中国士兵都开了十枪了,藏兵还在那装填火药,加上手榴弹的爆炸后产生的恐吓效应,藏兵又被前后夹击,人数虽然多许多,但藏兵却没有能组织起有效的抵抗。 刘铭传双手拿两个左轮冲在最前面,不停的将还在企图阻挡他们前进的藏兵打翻在地,警卫们也有样学样,紧跟着刘铭传,一时间这支小队伍成了一支不可阻挡的铁流。 或许藏兵是勇敢的,但他们的头领们也许就没有勇气面对死亡了,接二连三的爆炸,密集不断的枪声,把他们吓的抱头鼠窜,头领带头跑,士兵们如何还有战斗的勇气,藏兵没有坚持多久就一哄而散了。韩平一面让兄弟们追杀无心恋战的藏兵,自己却奔刘铭传他们而来。 “大帅,西南军区直属侦察连连长韩平奉命前来迎接。”身处绝地的刘铭传这时候得到了援军,说实在还是感觉到了意外,但他从这点看出了自己的离开,对整个西南军区造成的影响。 “辛苦了,韩连长,你们一共来了多少人?你们出现的太及时了。”刘铭传回了军礼后,进进握着韩平的手,这时候真有点绝处逢生的感觉。 “报告刘帅,石大人一共派出了十支小分队从各个方向来迎接您,我们的运气好,赶上了。” “你们的伤亡如何?”刘铭传关心的问道: “呵呵,藏兵的家伙太次,不经打,三十个兄弟都没有伤亡。” 听到只有三十个人,刘铭传刚刚放下的心又提起来了,根据刘老板的情报,这附近的地盘应该都属于同一个土司,必须再往前赶三十公里,才能进入完全支持丹珠活佛的那里桑格土司的地盘。 “好,韩连长,现在时间紧迫,追兵马上就到,我们必须要在当地的土司反应过来前,迅速撤离战场,赶往下一个目标索县,到了那我们就安全了。” 刘铭传话音未落,就有负责断后的警卫前来报告:“大人,敌人的追兵上来了,距离我们不到两公里。” “兄弟们,我们出发。” 面对路障,这一次追兵可不敢冒失的去搬了,而是全体立刻下马,找老长长的绳索绑在路障上,然后一起用力拉开路障,不过这一次却没有爆炸,把个追兵的头头气个半死,这时候另一支追兵也赶上来了,两制追兵会合在一起人数已经有六百多人。 当地土司也很快就回过神来了,当发现刘铭传他们连一百人都不到,立刻又纠集起数百人马,和前来追击的藏兵一道,对刘铭传他们展开了疯狂的追击。 索县土司桑格是丹珠活佛的坚定支持者,他的领地内与汉族的联系也颇为密切。丹珠活佛只要进入他的地盘就应该没有危险了。 索县遥遥在望,但一条河流却阻挡在前进的道路上。河水由雪山融化的雪水汇合而成,换在平日也就是齐腰深,可昨夜这一带下了场暴雨,河水上涨,无情的把刘铭传他们阻挡在对岸。过了河就安全了,可这河却如此难过。怎么办?这时候已经隐隐的能听见后面传来马蹄声,追兵就在不远的地方了。 “齐远国。”刘铭传在第一时间叫了这个名字。 “到。” “你水性好,游过去,不管用什么办法,都得弄到过河的东西。”刘铭传命令一下,丹珠活佛就接过话道:“等等,带上我的佛珠,去找桑格土司,他会帮助你的。” 齐远国郑重的把佛珠套上后,立正敬礼:“请刘帅放心,保证完成任务。”接着齐远国把身上的重家伙都解下,投身到湍急的河流中,奔着十几米以外的对岸游了过去。 “现在该我们了,所有人都给我听好了,今天我们就算全留在这了,也要保护好活佛的安全。” 没有豪言壮语,只有一片整齐的呐喊:“是!” 真不愧是野战部队的出身,韩平和他的手下们居然随身都带着小铁锹,事后才知道,他们带这些家伙其实已经是一种习惯,打仗的时候挖战壕,休息的时候埋锅做饭。 短短的十五分钟后,路边的高地上,一道简易的战壕挖好了,挖出来的泥土已经堆成了射击的掩体。刘铭传的警卫们也在前方一百米处用细绳和手榴弹布置下了简易的地雷阵。刘铭传身边的警卫都是特殊训练过的,这些小玩意弄起来实在是熟练。 追兵越来越近了,通过望远镜已经可以清楚的看见追兵,刘铭传初步估计了一下,少说也得有六百人马,再看看自己身边的人,刘铭传心里有点紧张了,自己死了倒没什么,可活佛挂掉了对整个西藏问题的解决那就影响实在是太大了。 “都给我听好了,他们来的全是骑兵,大家伙可不能大意,进入三百米以内就给我开枪。”刘铭传现在最担心的问题就是这个,打骑兵没机枪没大炮,这真有点难为这五十个弟兄了。再看看活佛,只见活佛似乎什么感觉的没有一样,端坐在地上,眼睛闭着,身边的年轻人也是一样的坐着。只有刘老板一直在士兵中间,帮着做这做那的,紧张的看着追兵的方向,手上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拿着一只短枪。 追兵已经逼近,五百米,四百米,三百米了,刘铭传一声大吼:“打!” 一阵齐射后,立刻有几十个追兵从马上摔下来,这可是刘铭传交代的,远的时候打马,目标大。这五十个兄弟都是军队里的好手,只见他们快速的退出弹壳,上膛射击,动作整齐而快速,顶多十秒钟,第二次射击又响起来了,又是几十个藏兵栽下马来。可骑兵的速度实在太快,两轮射击过后,追兵已经前进了五十多米。在望远镜里观察战况的刘铭传不由吸了口冷气,照这样下去可不是好兆头,这些藏兵都是马背上的好手,被他们靠近了可不是什么好事。很快刘铭传就从追兵里发现了一个象领头的人,手上居然拿的是短枪。刘铭传立刻cao起一支步枪,举枪,瞄准,扣动扳机,砰的一声,那家伙立刻摔了下来,这头领摸样的人很快就从地面上爬了起来,刘铭传等的就是这个时候,快速的上膛后,瞄准锁定就是一枪,这家伙扑通倒地后就再也没动弹了。 短短的时间内,追兵已经突进到两百米以内了,刚才的时间内,又有七八十个追兵被打倒,追兵明显被这种远距离精准的射击惊吓到了,阵型出现了点散乱,紧接着桑木错答这边带兵的头领被击毙,部分追兵没了指挥已经有点慌乱了,但是他们还在继续前进。 韩平也明显的意识到这样下去不行,侦察兵特有的眼光让他很快就在追兵中发现到一个又一个的小头目,砰砰砰砰,四轮的射击后,四个头目被击毙,而且都是被爆了头。这枪法看的其他士兵纷纷叫好,叫好归叫好,手上可没闲着,这些从军队中精挑细选出来的士兵,那个不是高手,现在追兵已经进入一百五十米的区域内,大家伙的子弹都冲脑袋上招呼过去了。 信奉佛教的藏民对这种难看的死法很难接受,死人是有灵魂的,头上有个大洞,死了以前的亲人不认自己可怎么办?还不等他们多想,又有几十号追兵成了枪下之鬼,这时候他们距离战壕顶多一百米的距离,人多势众的追兵看到了胜利的希望了。 “轰,轰、轰。”连续十几个炸点爆炸了,把追兵炸的是人仰马翻,飞溅的弹片把上百匹马给伤着了,惊马开始毫无目的的乱跑,一下就把队形给冲乱了。这一下藏兵们的信心被彻底击跨了,身处高原的他们对许多不理解的东西都视之为鬼神的力量,现在他们都一致认为,前面的人都具有鬼神的力量,因为太多东西他们没办法理解了。 为什么对手这么远就能打到自己,手中的火绳枪一百步以外就打不准了,为什么好好的地上会爆炸,就算是埋的火药,怎么没见对手点火?唯一的解释就只能是鬼神的力量了。勇敢的藏兵们未必会惧怕死亡,但他们却有一种对鬼神的恐惧和尊敬,这都是与生俱来的本能。 呼啦,开始有人跳转马头逃跑了,跑的居然是本地土司哈思克,接着暂补央达的大管家也掉头跑了,追兵终于前线动摇,纷纷调头撤退了。只可惜他们冲的太靠前了,许多藏兵还来不及跑出步枪的射程,都成了枪下之鬼。 终于追兵逃远了,短短十分钟的战斗就这样结束了,阵地前受伤的战马在哀鸣,死者的鲜血散发出醉人的血腥,还有那些被爆头的追兵死不瞑目的眼睛在恐惧的望着天空, 也许他们在死前真的看见了近距离的子弹吧,战场上恢复了安静,只有战马还在不停的鸣叫,希望地上的主人能爬起来。 看着血腥的战场,丹珠活佛的脸色变的格外严峻,双手合十,面朝东方,默默的念叨,这是在为这些佛的子民们超度,让他们的灵魂不受地狱里的煎熬。 战斗来的快,结束的也快,追兵留下了一百多具尸体和两百多匹战马后,狼狈而回。刘铭传清楚的知道,这只不过是个开始,更艰难的还在后头。 士兵们快速的打扫完战场,检查弹药情况,刘铭传最担心的事情还是来了,弹药不多了。刘铭传这边二十个人经过连续的战斗,身上的弹药以基本耗尽,连手枪子弹在内,每人不过两三发子弹了。韩平他们还好点,每人还有十几发子弹,手榴弹也还有一两个,刚才都没来得及用上。就这点弹药顶多还能支撑个半小时的。后面那些野心家们是不会就此认输的,他们还会在来的,河水还是那么湍急,根本就没办法过去。过河求救的齐远国已经看不见了,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齐远国了。 等待在焦虑中艰难的过去,刘铭传一次又一次的看着怀表,时间已经过去了半个小时,援兵还是没到,可是追兵却一定不会太远,也许就在下一分钟来到。 多年以后刘铭传提起这次战斗的时候,还是冷汗直冒,说这是他一生中最危险最紧张的时刻,同时也不停的说自己运气好,也不断的夸石达开用兵灵活。 就在刘铭传焦虑万分的时候,河对岸却出现了一支小部队,来到河边他们就纷纷下马高声呼叫到:“是刘大帅吗?”在确认是刘铭传以后,他们纷纷策马往上游而去,十分钟后,又是三十个浑身是水的士兵游了过来。原来他们 也是石达开派出来的小分队,刚才在对岸就听见了枪炮声,立刻就往这赶来,路上还遇见了齐远国,把一匹马让给齐远国后,他们就朝这拼命赶了过来,还算及时,追兵还没出现。 “大帅,西南军区第三军侦察连连长路大有向您报道。”人来的虽然不多,但是刘铭传这边的弹药却得到了补充,人马也达到了八十多人,另外更喜人的是,据路大有说,这方圆五公里内应该还有两支一样的小分队在活动,如果他们听到枪炮声,就一定会赶过来。 第一批接应部队到达还没五分钟,很快负责警戒的士兵就发现来路的方向出现一小队人马。刘铭传用望远镜一看,他们身上的服装和手上的家伙显示,这又是一支小分队,应该还是石达开的杰作。 果然,这一次来的干脆就是石达开自己的警卫连,双方一见面就把连长石有根可乐坏了,其实他们是出来最早的,可是一直运气不好,走错了好几次路。前天居然兜到索县附近的良曲去了,这不正往正路上改呢,没想到在附近不远处过夜的他们还在吃早饭呢,就被枪炮声惊动了,简单判断了下方向,就往这赶来了,只是这雨后的草原实在难走,不到五公里的距离他们走了快一个小时。 能够跟刘铭传会合,这几个连长心头算是放下了一块大石头,现在兵力已经过了一百了,防御的正面也够宽,凭手上优良的武器,追兵就算看来个上千人,也能抵挡个半天的。 时间紧迫,刘铭传简单的交代下任务,大家把弹药平均分配以后,立刻进行作战前的准备,挖战壕,只可惜这高原上树木太少,根本没办法设置简单的障碍来延缓骑兵的速度。好在有了刚才作战的经验,刘铭传交代下去,各小队挑出一两个枪法最好的,专打藏兵的头目,这藏兵不是什么正规军队,当头的被干掉,就很容易产生混乱。 连刘铭传也没有意料到,整整过去了一个半小时,追兵才又一次出现。逃跑的追兵们一路狂奔,可跑了半天也没见刘铭传他们追杀,正好这时候对面又出现了大批的追兵,原来是桑木错答实在不放心,和暂补央达商量后,考虑到刘铭传他们的战斗力实在强悍,一百多人把守的关卡都轻易冲了过去,这一次干脆就派出了一千五百多人的大队人马前来增援。两股追兵这么一会合,这一下人马就多达两千人了。 高地并不是很高,从低下到顶部的距离顶多两百米,而且这高地并不陡,对骑兵的高速前进根本没有 什么影响。挖好战壕的士兵们见追兵久久不来,早就开始动手在战壕前沿的五十米处到处挖坑,一个小时内就挖出了三个三米见方,深度达一米的坑,挖出来的土都堆在坑的前面,虽然这几个坑不能把阵地前沿的道路都影响到,但是怎么说也起到一点阻拦作用,至少把骑兵冲锋的正面宽度给缩小了,这样为防御也增加了几分射击的时间。当然了,这些经验丰富的老兵们可没有浪费手榴弹,在阵地前沿布置了三十来个简易的地雷,投弹的方式打高速骑兵基本就是在送死,弄成地雷效果就好多了,没有机枪迫击炮,打骑兵真累啊,这也许是这些士兵心里头最想说道话。 一百多士兵被这疯狂的土木作业给累惨了,刚坐下来休息还没到两分钟,远处就看见大队的骑兵追了过来,士兵们不断的在庆幸自己的动作够快,所有的疲劳在瞬间都被抛到脑后了,纷纷进入阵地,做好战前的最后准备。 追兵在六百米开外就停了下来,很明显其中一定有高人在指挥,战马三百米的助跑空间,三百米的冲刺距离,对方的指挥官把握的很好啊,而且这六百米的距离,就算是目前最好的步枪,也不可能伤到对手半根汗毛。刘铭传在感叹,他却不知道对手英国上尉巴朗也在感慨,短短的时间内中国军人就构筑起这么有效的防御阵地,这不得不让巴朗佩服,在中国战场上吃了战壕铁丝网的亏,如今这阵地战也都成了欧洲军队研究和学习的重点了。 六百骑兵成三个纵队,一字排开,手上的马刀已经出鞘,标准的骑兵冲锋阵型。看着对手没有立刻进攻,而是不慌不忙的排好队形,刘铭传的心猛的一提,两千人啊,这一次真不知道能不能逃的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