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三章 细心凤姐查出端倪
探春指着王家的大怒：“你是什么东西，敢来拉扯我的衣裳！我不过看着大太太的面上，你又有点年纪，叫你一声‘mama’，你就狗仗人势，在我们跟前逞脸。你以为我和你们姑娘一样是好性子么，由着你欺负？这你可就打错了主意了，你搜检东西我不恼，但你不该拿我取笑儿！” 说着，便要解扣子，拉着凤姐儿：“要搜就细细的搜，省得叫你们奴才来翻我！” 凤姐平儿忙给探春整理衣衫，口内对王善保家的喝道：“mama吃两口酒，就疯疯癫癫起来，前儿把太太也冲撞了。快出去，别再讨脸了！” 又忙劝探春：“好姑娘，别生气。她算什么东西，姑娘为此气着倒不值。” 探春冷笑道：“我但凡有气，早一头碰死了。不然怎么会让一个奴才来我身上搜贼赃呢！明儿一早，先回过老太太、太太，再过去给大娘赔礼。该怎么着，我去领！” 那王善保家的讨了个没脸，赶忙躲出窗外，只说：“罢了，罢了！这也是头一遭挨打！等我明天回了太太，仍回老家去罢，这个老命还要做什么。” 看着探春发怒要骂，凤姐连忙拉住，“不过是个混账东西，你瞧着，明日老太太可会饶她。挑拨生事的，老太太向来最厌恶，你就不要和她计较了。我还要去其他处，你快歇下罢，太晚了。” 凤姐直待伏侍探春睡下，方带着人往对过暖香坞来。 李纨与惜春是紧邻，又和探春相近，故凤姐顺路先到探春李纨这两处。 因李纨才吃了药躺下，凤姐不好惊动，只到丫鬟们房中，一一的搜了一遍，也没有什么东西，遂要往惜春房中来。 不想李纨披着衣服出来，问道：“闹了那么大的动静，索性连我屋里也搜上一搜，方为妥当。” 李纨多年寡居，一人带着独子贾兰，为人又稳重谦和，最是受人敬重。就是那些刁蛮奴仆也不敢在她这里撒野放肆。 凤姐笑道：“那倒不用了，丫头们看一看就可。你身子不好，快歇着罢，我这就走。” 李纨知今日之事非同小可，故也不敢耽误她，只送到门口才回。 因惜春年少，尚未识事，见凤姐带着那么多人来，当下便有些怔愣。凤姐以为她是被惊吓到了，少不得好言安慰她。 惜春却摇头，“这么晚的吵得人不得安睡，到底是做什么？明日我还要找林jiejie作画去呢！” 惜春向来把大部分精力都投在了作画上，而这个园中，能做她知心jiejie和老师的只有黛玉。因而惜春出门最常去的除了贾母那里，其次便是黛玉，再者就是探春处。 凤姐对这个痴人真真是无奈，想到今日之事，脑袋隐隐有些作痛。明日黛玉哪里有心情陪她一处作画。说不定这次是真打定注意要离开贾府了！ “你放心，很快就完事。不然，你先去睡，我让她们动作轻一些。”惜春是几个姊妹里最小的，凤姐也不忍心把今日的乱子告诉她。 惜春道：“你忙你的，我等等也就完了。” 搜到是搜了，谁知竟在入画箱中寻出一大包银锞子来，约共三四十个，本是为察jian情，现在反得贼赃。又有一副玉带版子，并一包男人的鞋袜等物。 凤姐一看之下登时黄了脸，因问入画：“是哪里来的？” 入画跪下哭诉说：“这是珍大爷赏我哥哥的。因我们老子娘都在南方，如今只跟着叔叔过日子。但我叔叔婶子只一味的喝酒赌钱，我哥哥怕交给他们又花了，所以每次得了月钱赏钱便悄悄的烦老mama带进来，叫我收着。” 凤姐冷着脸，“果然？” “千真万确，请奶奶明鉴！”入画边说边叩头。 惜春小脸有些不好看，不过入画曾经确把此事对她讲过。故而向凤姐道：“这事我也知道，她没有撒谎。只我知道这不合惯例，该怎么办就怎么办罢。合该我这个主子也难辞其咎。” 入画听了惜春这话登时惊住了，四姑娘性子是出了名的冷淡。除了作画，好像其他任何都不放在心上。平日对待下人虽不苛刻，但也不温和。她以为今日她定要倒霉了呢，却没想到冷冷的四姑娘会为她说话！ 那边入画可以说是受宠若惊，这里凤姐听了这话也有些意外。 “既然你知道有这么一回事倒还罢了。不过明日也要和那边的珍大爷问询一下，若果然是他赏的，自然就无事。如若不然，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惜春点头：“你看着办罢。横竖我也不想多事。” 凤姐别了惜春，方往迎春房内去。 见凤姐走了，入画直给惜春磕头不止。 惜春有些不耐，“起来。你只记得下次别给我惹事，不然再保你也难！” “姑娘说的是，入画以后一定谨记。” 迎春已经睡着了，丫鬟们也才要睡。凤姐一行人扣门，半日才开。 凤姐吩咐：“不必惊动姑娘。”遂往丫鬟们房里来。 因司棋是王善保家的外孙女儿，凤姐遂留神看她搜检。别人箱子查看皆无别物。 待到了司棋箱中，随意掏了一回，王善保家的说：“也没有什么东西。” 才要关箱时，周瑞家的道：“这是什么话？有没有，总要一样看看才公道。”说着，便伸手掣出一双男子的绵袜并一双缎鞋，外加一个小包袱。打开看时，里面是一个同心如意，并一个字帖儿。 周瑞家的递给凤姐。凤姐因理家久了，每每看帖看账，也颇识得几个字。那帖是大红双喜笺，只见上面写道： 上月你来家后，我父母已觉察了。但姑娘未出阁，尚不能完成你我心愿。若园内可以相见，你可托张妈送个信。若在园内一见，倒比来家好说话。千万千万！此外你所赐香珠二串，今已查收。特寄一个香袋给你，略表我心。千万收好。表弟潘又安具。 凤姐看完以后，不禁在心里冷笑道：原来这一桩jian情在这儿呢！一个香袋都藏不好，偏偏还给黛玉惹了那么大事故出来，活该这对被打死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