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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对大宁有着大功劳之人,却被自家不孝子威逼至此。景元帝只觉得脸上无光,忙起身虚扶,道:“道长何罪之有?非但无罪,朕还要感激你才是。” 先是用扶春稳住昌王,又寻找机会进宫陈情,救了太子不说,更是避免了朝堂之上的动荡。 “道长尽可放心回去,朕向你保证,危机不日即可解除。”景元帝道。 徐清闻言心中大定,忙谢恩退了出来。 “皇上打算如何处置?”周太后的脸色较之前已经有所缓和。其实,昌王能做出这种事,也不算特别意外。对容妃且能下那般狠手,又何况是太子呢? 追究到底,无非是一个贪心不足,一个德不配位。 以景元帝的心思,何尝领悟不到这一点。他恐惧的,不只是昌王心生杀害太子之心并付诸行动,而是………这次之事是否只是他的儿子们手足相残的开始? “母后,是我错了吗?” 错不该一次又一次包庇袒护太子,错不该一意孤行保全自己的脸面,错不该从一开始就对太子差别对待…… 可惜万般悔恨,如今皆已成错局。 周太后心中不忍,起身走到他跟前,如他年少时那般将他揽到怀中轻拍着脊背安抚,“吾儿,还记得为娘当初是怎么教你的吗?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景元帝在这一刻完全放下皇帝的身份,反抱住母后的腰身毫不掩饰自己的软弱。 他与母后虽有诸多不合,但他始终清楚,母后每一次的反对,追根究底其实都是在为他计较得失。 或许,真的该做出决断了。 明锦没想到徐道长会出来得如此之快,她才修了两盆盆景。 送走一脸意犹未尽的明锦,当值的宫婢们不约而同长舒了一口气,桌椅归位的桌椅归位,搬盆景的小心翼翼把明锦修建后风格突兀的两盆塞到最边边角角的位置,最大限度降低存在感。 行至宫门口,明锦与徐道长两人心照不宣,就此道别。 就在明锦登车之际,一背负令旗的传令兵飞驰向宫门,高声唱喝:“甘州捷报!潼关镇大捷,汗廷退兵,请求和谈!” 明锦闻言脚步一顿,站在车源边看向传令兵方向,心中大喜:赢了! 车夫吓了一跳,赶紧催请明锦坐进了马车。 传令兵一路高唱着捷报进城门,不消半个时辰,整个京城都知道了甘州大捷的喜讯,有那反应快动作麻利的商家大户,已经在门口燃起了爆竹,整座城很快就异常热闹起来。 然而,喜讯传到京城没两天,宫里就传出消息,太子中毒,情况危急。 因战事大捷而兴起的热闹顿时安静了下来,就连那养狗的人家都把狗圈进了后院,唯恐它叫得大声了给主人家招惹祸患。 宫中,尤其是东宫的气氛更是沉重压抑。宫里上上下下伺候的都被龙鳞卫指挥使亲自带人盘问了一遍,稍有可疑的尽数被押去了北镇抚司大牢。 一时间整个东宫风声鹤唳,大口喘气都成了奢侈。 昌王府内,江仲珽脸沉如水,“还没联系上知夏?” 大管家的脸上也没了血色,战战兢兢禀道:“还没联系上。现在整个东宫被禁卫军和龙鳞卫重重封锁,严密得像个铁皮桶,莫说人,就算是只苍蝇也飞不进去。靠得太近,反而暴露。” 今日早朝后,江仲珽和几个兄弟向父皇提出了去探望太子的请求,结果被当场驳回。这让他心绪大为不安。 拿到扶春后,他明明已经拿人试验过,每天服用那个剂量并不会有明显症状反应才对。莫非,是兰荷从中做了什么手脚?不会,扶春放在知夏身上,每日按量交给她,她不会有这种机会。 或者,想对太子下手的,还另有其人? 越想,江仲珽越觉着这种可能性最大。 “不,不好了!王爷,不好了!”报信的家仆一路跌跌撞撞奔过来,脸上满是惊恐,好像有恶鬼在后面索命似的。 大管家闻言紧紧蹙眉,赶紧往门口走,准备去喝止,谁知房门一打开,那家仆已经扑到了门槛边,苍白着一张脸道:“王爷,龙鳞卫......龙鳞卫来了,说是要缉拿......缉拿您!” 大管家脸上血色瞬间抽空,身形一晃险些站不稳,急忙转头看向堂上坐着的主子。 江仲珽听到这话脑袋嗡的一声眩晕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清明。一旦发生异变,知夏就会立刻解决掉兰荷,而她,没人能撬开她的嘴。 或许,父皇只是在诈他们。龙鳞卫上门拿人,并非只针对他一家...... 一时间,江仲珽的脑海里浮上无数种揣测。 然而,现实却并没有给他太多臆测的时间,不多时,龙鳞卫就找上了门。 江仲珽没有做无谓的反抗,安安静静跟着他们走了出来,在通往大门的主道上,碰上了同样被押解过来的丁明媚。 看了眼抱着孩子站在龙鳞卫队列后的兰羽,以及紧紧跟在兰羽身侧的魏林,江仲珽暗暗松了口气。 还好,没有牵连到孩子。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就在他们被押入北镇抚司内狱的当晚,昌王府意外走水,烧毁了整座书斋,小公子和照顾他的婢女护卫皆葬身火海。 消息传到内狱,江仲珽情绪激动地闹了一整晚。 同他关在一处的丁明媚却只为自己未卜的前路担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