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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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处理这些血尸与其恐怖血液需要小心,所以他们在敖国已经停留了数日。 敖国新皇敖木对这些修士很是尊重,尤其是面对不能参与后续处理而塞给他照料的颜如玉,更是礼遇有加,让颜如玉不大适应。 这位新皇的脾性确实好,也着实有能耐。 敖国上下出了这么严重的事情,必然会招惹百姓不安。但是他写文章下放到各个城池安抚百姓,同时派出朝中重臣奔赴各处处理后续,期间寝宫灯火通明,连日连日几乎就不曾暗过,几乎没有停歇的时候。 颜如玉肩膀上坐着一只小精灵,如入无人之境地跨入敖国皇帝的寝宫。 已经深夜,敖木看起来还在处理政务。 一杯灵液突兀地出现在他的手边,颜如玉的身影也逐渐显露出来。他淡淡地说道:便是年轻底子厚,也不能这般苦熬。 敖木一惊,回过神来,从座位起身,正要行礼的时候被颜如玉给扶住。 我不是什么仙师,与你一般都是普通人。他点了点那杯灵液,但这些有灵气的东西吃吃也无妨,好歹强身健体。 那日颜如玉现身在敖木和祝尤的面前,几乎给他带来了新的生机,颜如玉于他于敖国,同样也是有大恩。 敖木并不怀疑颜如玉,将那灵液吃下后,顿时有一舒适的感觉蔓延到四肢,一下子驱散了体内的虚弱困意。 颜如玉:事情处理不完的,眼下血尸的问题暂退,祝尤也回去复命。就算着急,身体也要紧。他看得出来这新皇的身体也是瘦削单薄,不像是那种耗得起的。 敖木苦笑道:国家出现这般灾祸,一切在我。若不能尽早让百姓恢复从前的生活,我如何有脸面对列祖列宗? 颜如玉挑眉,你是受害的人,为何要将加害的责任拦住自己身上?这皇位不是他来做就是别人来做,对入梦来都是没差的。 敖木只是摇头。 肃穆与沉默笼罩在这个在十九岁成为君主的半大青年身上,他比颜如玉现在的岁数也大不上几岁。他的眉间夹杂着痛苦,以及一些更深沉地、难以捉摸的痕迹。 颜如玉石火电光间想起了什么。 你在担心祝尤。 敖木的身体僵住,面无血色。 颜如玉试探着说道:我以为你会恨他。尽管入梦来派出来十几个魔修与大批的血尸,可主事的人依旧是祝尤。 祝尤是传统正规的魔修,每座城池死去的上千人对他来说不过是习以为常的数字。 他只是为了敖木,才勉强回头。 这份情感不够光明磊落,不够勇敢,不够干脆,但足以让祝尤让敖木逃命,哪怕自己将可能会死。 敖木缓缓说道:敖国遭此大劫,皆因魔修掠夺国运而起,是我之过,也是魔修之过。一别两宽,如此便好。 颜如玉敛眉,他明白了。 恨不能阻止爱意萌芽,可爱也不足以让恨意消融,祝尤或许不会得到他想要的结果。 颜如玉回想起原文的内容,却觉得祝尤或许不会就此放手。 只不过眼下这局面已经比记载要好上太多,至于此后走向如何,那便是现实中的人自己做出的决定了。 这是颜如玉不能干扰的事情。 敖木稍稍吐露了些许情绪,人显然变得稍微开朗清明些,恩人若是无事,也可在敖国多留几日。虽国无长物,倒也是有些趣味可瞧。 颜如玉摇头:我们是为了无尽夏而来。 实际上,公孙世家乃至于跟着一起来的人,都不知道公孙谌的目的是为了进入无尽夏。他们只知道公孙谌有事要来无尽夏的边界,却无人知道他打算进去。 若是清楚,公孙家不可能这么容易应下。他们虽然很少拘束门内弟子,尤其是优秀族人想做之事,却也不可能眼睁睁看着公孙谌这样绝佳的好苗子去送死。 敖木皱眉,低声说道:那处可是诡境。 颜如玉赞同地说道:已经有所耳闻,那地方当真无人生还吗? 敖木:至少敖国误入的百姓从未出来过。他斟酌着说道。 颜如玉回忆着无尽夏对他的吸引,冥冥之中有种感觉他们或许真的能在那里发现什么如果他们真的能走出来的话。 毕竟 颜如玉按了按他的额角。 公孙谌便是在无尽夏发觉了血尸煞的秘密。 恩人 他的思索被敖木给打断,颜如玉循着声音望向敖木,这位深夜在寝宫还在奋斗公务的皇帝脸色苍白,轻声说道:您与那位,也是那种关系? 突兀又奇怪。 这句话对敖木来说已是私心,脱口而出的瞬间就立刻被摁住,他摇了摇头,我真是无可救药,恩人不必理我。已经夜深,我会去休息的,也还请恩人 我不知。 敖木微愣。 这世间男子喜欢女子才是正道,若有偏差,便招惹无数流言蜚语,轻易将人压死。 他没想到颜如玉会回答他的问题。 颜如玉说得很慢,像是在边想边说,我可以为他不计生死,我也喜欢他鲜活生动地存在这世间,但是 他顿住,想起了心魔。 公孙谌的情况太特殊了,对颜如玉来说,他是希冀有美满结局的主角,是暴烈如火的保护者,是肃穆却宽厚的兄长,不管是黑的白的都是一体可偏生他们彼此对立,恨不得吃其rou啖其血的地步,已经是疯狂对立。 可再是暴烈的两极,爱一人,也必将爱其全部。 颜如玉爱他们吗? 他从前,从来没想过大佬们也可以是这种对象。 尤其还是男男的和谐关系。 沉默的时刻间,在颜如玉秀雅繁复的衣物下,两枚镯子逐渐泛起了光。 第38章 颜如玉终究没有答案。 回到住处, 他掀开袖口看着两枚微亮的镯子。 他曾经尝试过取下,却做不到。当初荀尚平粗粗的解释,如今看着祝尤的反应, 却必然不止他所说的那样。 这真的仅仅是普通珍贵的镯子? 直抵无尽夏前,荀尚平看着那条分明的界限摇头。 敖国的经历对他们而言只是一次简单的除恶, 眼下这两种截然不同的草木, 才是吸引他们的缘由。无尽夏不如其他诡异之地会主动扩张, 它甚至不会有引诱的手段, 只要保持心智不主动走进去, 它对于任何生灵便永远是无害的。 但是无尽夏的绿意非常纯粹。 异常亮眼的绿色,远比一寸之外郁郁葱葱的密林要鲜艳得多。 前人有言, 要分辨出无尽夏和普通草原树林很简单, 因为无尽夏的异样从未遮掩。 那是一片看不到头、充满着跳跃绿意的平原。 荀尚平:敖国附近皆是密林,却独这里便是天地接壤的草原, 与东游的魔兽平原有些接近。只是东游大陆的魔兽平原基本上风萧萧血冲天, 压根没有现在望之透着的静穆与祥和。 颜如玉:你倒是谨慎。 荀尚平虽然离那界限很近,却慎之又慎将灵器都拿了出来, 同时脚上有灵光阵阵, 像是将整个人都压在了原地。 荀尚平:二十年前,我爹有个兄弟不信邪,硬是拽着他的坐骑飞了进去。结果别说出来了,进去后祖庙里的命灯都熄了。 他到底惜命。 颜如玉:刚进去就熄了? 公孙谌缓缓而道:无一例外。 也便是说, 那与各位修士性命相连的命灯命牌这些东西, 在他们进去无尽夏的时候,就立刻判定了他们的死亡。 公孙谌:你们回去罢。 此话一出, 荀尚平和公孙离齐齐看向他, 一个脸色严肃, 一个眉头微挑,说出的话却是相同。 你想进去? 你要进无尽夏? 公孙离脱口而出后便摇了摇头,却是在说自己,我便知道以你的性格,怎会好端端说要来无尽夏,家中那些长老要是知道你如此任意妄为,那可真是要将自己活活气死才是。 公孙谌淡漠地说道:他们拦不住。 荀尚平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他拔出一只脚,那沉重的力道像是用土系功法沉沉压住,直到他走到公孙谌的面前,我要一个解释。 这也是颜如玉想知道的事。 昨夜入梦去,他再一次听到了白大佬的声音。白大佬的嗓音难得温和平静,似乎越接近无尽夏,颜如玉和白大佬的联系就越清楚。 他其实怀疑白大佬或许就在无尽夏! 可为何非得去无尽夏呢? 书中的主角九死一生,不得已进入无尽夏饱受煎熬,可现在呢?无尽夏并没有魂石山脉,而这地方的诡谲,也让其压根不可能成为镇压白大佬的墓xue之一! 谁敢进去送死? 颜如玉在如潮水的质疑中沉默地看着公孙谌,他遮着面纱,却从眉眼,从凝望公孙谌的长久视线,足以看得出来未尽的话语。 为何? 漆黑寒霜的眼眸看着他,长久的对视让他呼吸都将停歇。 久悬之锤重重落下。 为你。 疼痛感在血脉倏地崩塌。 刺痛、guntang、如同毒液的热流扭曲成蛇,狠狠地扎进他的心口。 颜如玉惊醒过来,他的头很疼,从后脖颈蔓延到了太阳xue,如果他愿意承认的话,他的肺部还如同火烧一般。 他弓着腰咳嗽了几声,手心按在地上。 嘶 他的手心被草根扎破了。 几滴血落了下来,草根吸收了血液后变得更加挺立滋润,挨挨蹭蹭着颜如玉的手。他伸手碰了碰,草叶机灵起来,快活地抖擞着几片嫩芽。 这里是 颜如玉坐直了身,扎破的掌心搭在膝盖上。 大片大片无边荒凉的绿色铺陈开去,仿佛与天地相接,就连最遥远之处都染上绿意。充满着生机勃勃的绿色本该让人感觉到欢喜,却因过于旺盛滋长而让人惶恐。绿得太过真实,就像是一副色彩饱满鲜艳的油画,因为真过头,反而像假。 铺天盖地的绿。 他没有听到任何的声音。 包括风声、虫声、鸟声毫无生机。 他是怎么来的? 一颗翠绿核躺在他不远处,饱满的绿意几乎要滴落。 无尽夏。 颜如玉看着躺平的翠绿晶核时,心中浮现了这个词。 但是他完全不记得他是怎么进来的。 他最后的记忆片段,是停留在公孙谌那双漆黑透亮的眼,那眼神太亮,亮到他心悸。 颜如玉咳嗽了两下,捡起了那颗翠绿核。 或许在他没有意识到的时候,就已经出现了奇怪的举动。不然黑大佬不可能轻易赞同白大佬的说法,就冒然将他引来无尽夏。 为他。 颜如玉闭上了眼,感觉到胸口仍然沉闷。 无尽夏。 颜如玉所能知道的是,这里并非没有生灵存在,但外界之人进来,却是会在瞬间就被无形的屏障抹去存在,继而逐渐消融、或者被异化。 倘若有人试图走出去,沿着一头走上几天几夜,最终也还是会走回原来的位置。 出不去。 这便是此地存在的意义。 无尽夏,只进不肯出,如同饕餮。 他慢吞吞地走着,无数绿叶矮倒,让开了一条单人行走的路。 颜如玉是什么? 生于颜家,为颜辉与龙丘灵之子,是穿书之人,被原书判定已经死去,活在现世的过去之人。 极西鬼林说,他是芽孢。 魔兽供他驱使的同时,似乎也在无形间影响着他。但是眼下只有他孤身一人的情况下,颜如玉又不得不使用它。他用晶核召出了一只魔兽,费劲爬到它的身上眺望着远方,除了一如既往的绿色,他什么都没看到。 他的脑袋疼得要晕过去。 颜如玉躺在魔兽身上,决定睡个觉。 咳咳咳咳咳 颜如玉挣扎着破水而出,整个人都彻底清醒了。 他会游泳。 只是十几年没动过了,最开始的几个姿势还很僵硬,但是在划水习惯后就立刻上手,迅速地游水到了岸边,整个人靠在边上喘气。 他差点溺死在自己的梦里。 颜如玉爬上去,整个人在寒风凛冽中哆嗦,感觉连手脚都麻木了。整片乱葬岗和水域一直都是寒冷逼人,阴郁的环境从来没有改变过。 他迅速脱下外面几件衣服,只留着单薄的中衣,然后扒拉着储物空间想要找一件合适的大氅先抵过去,然后再生火。 说起来,梦中的乱葬岗,能烧火吗? 你进无尽夏了? 他没有听到脚步声,只以为与从前一样是听到了白大佬的嗓音,便沮丧地说道:我也不知。他的记忆里完全空白,不知道自己究竟做了什么,也不知道黑大佬等人去了哪里,他还从未有过这种奇怪的遗落,让他总有些不安。 白大佬阴郁地说道:只有进了无尽夏,你才能见我。 见他? 颜如玉恍惚,抓紧了手里的衣物。 有一只手,极其冰凉、刺骨的寒冷,它贴上了颜如玉单薄的脊骨。落水后的中衣完全无法遮挡少年瘦削的腰身,白得晃眼,让人恨不得掐住那一截细腰。 他颤抖起来,弱小得如同幼兽。 干燥滚热的温度自后腰爬生,立刻窜流到四肢,驱走了严寒。 颜如玉:谢了。 他甚至连句称呼都没叫,就有些慌乱套上了衣裳,低头理着乱七八糟的衣襟。只是那忙乱的动作,无形间透露出一丝虚弱。 立于身后的素白公孙谌微眯起眼,阴鸷扭曲的视线停留在颜如玉白皙的脖颈上。 颜如玉待他曾有过浓重的戒心,可是自不知山处后,他就活似个在他面前彻底扒去所有伪装那般赤.裸,莫说是遮掩,就连心思也总是让人猜个七八成。 这种羞涩般的避让与慌乱谨慎,让公孙谌很不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