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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对秦志勇和张桂兰早已经失望透顶,他们伤害不到她半分,可燕新鸿和黎汀不是,她把这两个人当成救世主,他们是她人生中难得对她好的人。 她以为自己时来运转遇到了大善人,结果,这两个大善人居然是她的亲生父母,他们却不认她! 为什么? 因为她是个上不得台面的乡巴佬,会让他们丢脸,所以他们不认她。 那么她又怎么会沦落到秦家? 她和燕黎音同年,她们是双胞胎?可从来都没听说过黎汀当年生的是一对双胞胎。 何况,她和燕黎音长得一点都不像。 她的眼睛眉毛像燕新鸿,脸型嘴巴像黎汀,燕黎音却不像燕新鸿也不像黎汀,她像……年轻时候的张桂兰!张桂兰年轻的时候也是个美人,要不然也不能从村里嫁到镇上。 秦亚男并不笨,她又暗中做了一次鉴定,这一次鉴定的对象是燕新鸿黎汀和燕黎音。 结果,意料之中,情理之外。 秦亚男把四份鉴定结果摊在燕家一家四口面前,换来一个在医院意外抱错的答案。 “意外,意外,”秦亚男猩红着眼,“怎么可能是意外,秦家人从小就虐待我,没把我当人看,他们肯定知道我不是他们亲生的,才会这么狠心对我。” 【燕宁】笃定地说:“真的是意外,秦家重男轻女,为了生儿子打掉了好几个女胎,这点你应该知道,他们就是那样的人。” 眼摇欲坠的眼泪终于滚落,秦亚男狠狠擦掉:“好,就算抱错是意外,那你们为什么不认我,我明明是你们的亲生女儿却成了干女儿。你们知道寄人篱下的滋味吗,你们知道我有多战战兢兢小心翼翼吗?” 燕新鸿眉眼沉郁,眉峰皱出一道川。 黎汀面白如雪,泣不成声:“对不起,乐乐,是爸爸mama对不起你。” 秦亚男执拗盯着黎汀,她问:“你们为什么不认我?” 没人回答他,客厅里陷入死一样的寂静,只有黎汀和燕黎音哀哀的哭泣。 秦亚男的目光依次扫过去,定格在瘫软在【燕宁】怀里的燕黎音身上,她雾蒙蒙的双眼噙满眼泪,楚楚可怜极了,有种特别能激起人怜爱的柔弱。 “因为燕黎音那么优秀,而我,”秦亚男笑了一声,说不出来的讽刺和悲哀,“我就是个上不得台面的乡巴佬,摊上我这样一个女儿,多丢人啊,简直丢死人了。” 秦亚男呢喃:“像我这样卑贱的人怎么能是你们这种上等人的女儿,你们会被笑死的,你们是不该认我,我怎么配当燕家的亲生女儿。” “不是这样的,”黎汀推开燕新鸿,跌跌撞撞走向秦亚男,“你是mama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孩子,mama怎么可能嫌弃你,mama爱你还来不及。对不起,mama错了,mama知道错了,你原谅mama好不好?” 秦亚男后退,避开黎汀的手,她看着泪流满面的黎汀,眼里的悲哀犹如实质,眼泪一颗接着一颗:“那你为什么不认我?” 巨大的愧疚与痛苦梗在黎汀喉咙里,她的眼泪宛如决堤的江水,滚滚不绝。 “你不用这样逼妈,都是我的主意,”【燕宁】沉声道,“你要怪就怪我,抱错孩子到底不是什么体面事,说出去我们全家都要被人指指点点,尤其是你,外人会拿着放大镜来挑你的错。” 望着理直气壮的【燕宁】,秦亚男嘴角弯起,发出一声极为嘲讽的冷笑:“你当我傻吗?会被人拿着放大镜挑错的是鸠占鹊巢的她!”秦亚男指着燕黎音,“最会被人指指点点的也是她!我终于明白你们为什么不认我了,你们怕认了我,她就会变成尴尬人,你们心疼,你们舍不得,所以你们不认我。你们不舍得她尴尬难堪,就让我尴尬难堪。 干女儿,你们知道作为干女儿,我在你们这个家里有多尴尬吗?我小心翼翼讨好每一个人尤其燕黎音,看着我低声下气讨好她,你们那时候心里在想什么,荒谬心疼还是理所当然。 在学校里我被人指着鼻子骂走了狗屎运的乡巴佬,飞上枝头的野鸡,穿上龙袍也不像太子,他们还骂我是下贱的私生女,你们知道我有多难堪?” 秦亚男的神情难过极了,那种难过从骨子里透出来,半点都无法掩盖。 “这些尴尬难堪本该是你承受的,”秦亚男看着啜泣不止的燕黎音,“秦家那些谩骂毒打本来也应该是你承受的,是我替你遭了十六年的罪。燕黎音,你知道我在秦家过得是什么样的日子吗?我每天都要做饭洗衣服打扫卫生,做完了家里的还要去面馆做,都做完了才能偷偷写作业。他们不让我写作业,说女孩子读书没用,要不是镇上义务教育抓得紧,我连学都没机会上,只能当文盲。 我承包了所有家务,就是这样他们还是不喜欢我,动不动就骂我打我。我九岁那一年,偷吃了秦越斌放在冰箱里的蛋糕,我从来没吃过蛋糕,我真的太想尝尝蛋糕的味道了,我就用手指头沾了一点奶油,就那么一点点而已,还没尝到嘴里,就被秦越斌发现了。秦越斌大哭大叫,秦志勇一脚把我踢到桌子底下,张桂兰拿着鸡毛掸子抽我,秦越斌的奶奶骂我那么小一点就偷东西再不管长大了肯定做贼,拿针要把我的嘴缝起来,要不是我哭得太惨,就要被活活缝嘴了。为了让我以后不敢再偷东西吃,他们就让我跪在阳台上,那会儿是一月份,外面还下着雪,我一脸血跪在外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