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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阮咬住了唇。 她原以为她要为这些东西付出的报酬,是像上一世那样远走他乡,为萧蒙当棋子探听情报。 但萧蒙全然不提及这些事情,杜阮每一次去询问,他都只叫她安心住下便好。 杜阮又想起这一世,她与萧蒙第一次见面时看到的那个密室和锁链镣铐。 只怕这个代价是……永远留在萧王府。 如果让萧蒙知道自己想离开他,去皇宫与太子合作……杜阮猛的闭了闭眼。 “迎春。”她低声说,“……别再问了,我们明天就进宫。” 迎春好像也知道自己问了不得了的东西,期期艾艾地应声说好,随即外间响起被褥窸窸窣窣的声音,是迎春躺下睡了。 杜阮还有满心疑惑无从解答:萧蒙为什么会突然改变选择?失控的剧情到底会导向什么样的结果? 还有眼下最重要的、最让她感到不安的:自己只对他说是入宫看皇后,萧蒙还不知道自己要与太子做交易——事实上,之前的杜阮也并不希望与太子合作。但如今她知晓的萧蒙的心意,自然只能选择太子。 ……要是萧蒙得知了自己的选择,只怕会发疯。 杜阮望着头顶人为造就的繁星,一夜未能成眠。 第69章 “她在向我求饶” 她就这样睁着眼,不知何时,屋外忽然响起了雨声。 连天公都不作美,在这样一个日子下起了磅礴大雨。杜阮身体弱,熬夜的后遗症也比其他人明显许多,她在镜子面前坐了半晌,用白白的脂粉把黑眼圈给掩盖住,又从口脂上蹭了点颜色在颧骨上揉开,总算有些气色。 她本想叫龙凌去跟穆青联系说要提前入宫,但还没来得及叫龙凌,穆青反倒主动上门,问她改日期到今天行不行。 杜阮本就想提前走,自然不会拒绝,只是有些疑惑:“为什么这样急?” “今日刚好有贵人的家眷入宫探望,咱们与那些后宫家眷一起会方便些。”穆青撑着一把暗色的油纸伞,因为大雨的缘故,将裙摆高高提起,一边走一边跟杜阮说话。 门外早已经备好了太子安排的马车,今日一大早萧蒙便出去了,杜阮早已经跟萧蒙说过这件事,萧王府的下人也不会拦她。 萧蒙不在,杜阮莫名松了口气,就连脚步都轻快许多。 迎春从身后给她披上一件狐绒披风,往她手里塞了一个小暖炉,又接过伞撑开,她跟着杜阮的后脚跟,连忙说:“小姐别急,披风——披风披好了来,可别着凉。” 穆青先一步跳上马车,然后伸出一只手来拉她,杜阮正待伸手去握,忽而身后一阵急匆匆的脚步:“阮阮。” 杜阮一愣,缓缓回头。 竟是一大早便离府的萧蒙。 萧蒙一身简便的黑衣,王府的侍卫跟在他旁边为他撑伞,但显然不太管用,萧蒙步伐太快,整个右边肩膀都被淋湿了,但他看起来不是很在意,在杜阮面前站定,又说:“阮阮。” “萧王爷有什么事吗?”杜阮问,“想必侍卫们与您说过了,因为皇宫那边事情有变,所以我得提前一天入宫。” 萧蒙没有接话,只从袖子里取出一个木盒,那木盒有股浓郁的沉香味,只是上面落了不少灰,看起来十分陈旧。 他把小木盒打开,里面竟然是一支碧玉手镯。即使杜阮不太懂这些珠宝首饰,但也能看出来那手镯水头极好,虽然什么没什么雕刻花纹或镶嵌宝石,只是一个朴素的镯子模样,但也能看出来这是个极为贵重的首饰了。 奇怪的是,这手镯分明是单独放在木盒子精心保管的,但萧蒙的态度却有种与之矛盾的随意,只拿出来,说:“这是本王长辈留下的手镯,你戴着,便是看在这个长辈的份上,皇后也不会为难你。” 杜阮知道推拒不过,便道谢:“谢谢萧王爷……” 话音还未落,要接过木匣的手伸到一半,腕间忽然冷冰冰沉甸甸,是萧蒙直接把手镯套在了她的手上。 “不要摘。”他低着头,专心地看着杜阮的手,宽大手掌还握着杜阮的手腕,常年握剑在虎口和指节留下的老茧蹭得杜阮有些不自在。 过了一会,杜阮目光慢慢便停在一处——大约是出来得急,萧蒙没有像是往日一样在仔细扎好护腕,直袖没有了固定,随着他的动作往下滑,露出一截皮肤。 那皮肤上尚且残留着一些狰狞的痕迹,那是无法祛除的伤疤,看起来很恐怖——哪怕时间往前倒退一天,杜阮都不会在意萧蒙身上有什么伤疤,但如今,她真的这伤疤是从哪里来的,自然不可能再忽视了。 ——那是杜阮重生之时,萧蒙闯进火场想要救“杜阮”留下的伤疤。 杜阮一动不动地凝视了一会儿,然后又不动声色地移开了视线。 萧蒙完全没发现杜阮的动作,他叮嘱说:“皇宫不安全,早些回来。” “有皇后,不会有事的。”杜阮想了想,故意说,“皇后娘娘请我入宫,怎么也得护我周全吧。” 萧蒙却只是摇头,眼珠黑沉沉的,那一瞬间杜阮甚至觉得他眼睛里有一头隐在黑暗里的怪物,他笑了一下,可惜那笑意也不甚分明:“只有萧王府最安全。” 杜阮心里又沉了沉,几乎完全肯定了自己猜测,心下更觉得荒唐。她抽回手:“我晓得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