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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好到了吃药的时间,便喝了药过来的。还请王爷见谅。” 萧蒙皱着的眉头松开了些,他淡淡地道:“无事,身体为重,药还是按时喝的好。” 杜阮点头。 一股苦涩的药香在狭小的车厢内弥漫开来,萦绕在萧蒙的鼻尖,若有若无地荡开。 萧王府与将军府不算近,马车摇摇晃晃地,杜阮原本因为跟萧蒙同处一室而端端正正地坐在马车里,但渐渐的,大约是药的那股后劲反了上来,杜阮点着脑袋,总觉得有些晕乎。 男人沉沉的声音传过来,听在脑中,如隔着云端:“……杜阮?” 杜阮稍微清醒了些,她摇摇头,努力把那股晕乎劲儿给甩出脑海:“抱歉,王爷……可能刚吃了药,秋御医说那药有些安神的成分,我有些困……” 药力太大了,杜阮的声音越来越小,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说清楚,便一点头,直接闭上了眼。 她沉入了梦乡,因此并不知道,在自己的额头靠上车壁的那一刻,坐在对面的男人忽然伸出了手,垫在她的额头上。 一只温暖的大掌隔离开了冰冷的马车车壁,杜阮靠着那只手,似乎是贪恋那份温暖,她不由自主地偏了偏头,很小心地蹭了一下。 就像猫儿蹭主人的手那样。 萧蒙的目光放柔了许多,他本想直接坐到杜阮身边让她靠着自己,但又害怕这样会惊动对方,所以他就这样一直伸着手,在摇晃的马车里维持着这个姿势。 …… 萧王府的马车停在将军府门前已有多时了,但马车内却安安静静的,没有人敢上前打扰。 好在将军府被封之后,周围就再也没有人敢在这附近晃荡,连路过这里都要绕路走,因此并没有人发现这奇怪的一幕。 马车外微风卷起落叶拍抚在地,而马车里药香弥漫,阳光落在车帘上,唯有静谧和安然。 在这样的气氛里,仿佛天地都静下来,慢下来了。 不知过了多久,杜阮眼睫煽动,模模糊糊地掀开了眼皮。 初醒的蒙昧残留在她的眼睛里,杜阮眨眨眼,十分迟缓地感受到了脸颊旁边的温热的触感。 “醒了?”萧蒙也注意到她睁开了眼,十分自然地将手收了回去。 被他的态度影响,杜阮竟然没有感觉到什么不对之处:“唔……” 她小小声地打了个哈欠,迷迷糊糊地应声:“醒了……” 然后她猛然顿住了,呆呆地看向坐在对面,一脸淡然无谓的萧蒙。 刚刚……放在她脸颊边的是什么? 第25章 镜子里的人 杜阮呆呆地看着萧蒙,而对方一脸淡然地缩回了手,更加淡然地道:“醒了就好。——我们已经到了。” 杜阮“啊”了一声,没说出什么来,她有点怀疑地看着萧蒙,但对方没有什么表示,率先跳下了马车,甚至泰然自若地回身做了一个要搀扶她下马车的动作。 杜阮哪里敢劳烦萧蒙,连忙也跟着跳下马车。萧蒙不提,杜阮自然不敢、也不好意思再提起,只能将这件有些尴尬的奇怪事甩在了脑后。 矗立于此,见过了门庭若市也经历过野火纷飞的将军府,在今日终于等到了它的主人回家。 杜阮仰头望去,先皇亲笔题名的牌匾已经被摘下来,朱红的高墙斑驳不堪,厚重的大门大喇嘛地敞着,再不复当年光华熠熠的模样。 甚至还未近前,杜阮就已经嗅到了空气中那股若隐若现的焦土味,那是烈火焚烧过后的产物,仿佛在昭示着自己的威严,有种诡异的肃穆,经久不散。 不知为何,嗅着那股味道,杜阮觉得有些头晕,昏昏沉沉的感觉卷土重来,愈演愈烈。 身后,萧蒙似有所觉,担忧地扶住她的肩膀:“怎么了?” 杜阮用力地眨了一下眼。 忽而眼前一瞬清明,刚刚的眩晕仿佛是一种错觉。 ……是错觉吗? 杜阮其实分不太清。在上一世,在这一世,不知道是穿越重生的后遗症还是这具身体原本的问题,杜阮偶尔会有一些眩晕,伴随着记忆和原著情节的闪回。 她没太放在心上,而且这件事她也不可能跟任何人提起。 只是盯着将军府的大门,缓声道:“我没事。” 萧蒙还以为她是近乡情怯或者是看到将军府有些神伤罢了,他安慰道:“若是不舒服,咱们现在便回去吧。” “真的没事。”杜阮觉得自己好多了,刚刚的奇怪仿佛都是幻觉一般,她对萧蒙露出一个笑容,道:“咱们进去吧。” 萧蒙看着她面上的表情全无勉强之意,反而很轻松,也放下了心:“嗯。” 两人一路走进将军府中,这里虽然被封住了,但显然没有被人仔细处理过。 被烧焦的断壁残垣歪歪斜斜地横亘在路中间,虽然有清扫的痕迹,但那清扫之人显然很不用心,路边墙角,到处都是乌黑的灰烬,如同这将军府洗不掉的伤疤。 杜阮在府中行走,脚步踏踏,如同一抹幽魂游荡在其中——是了,她本就该是将军府的一抹幽魂,只是侥幸逃脱。 迎春跟在她身后,沉默不语,甚至不敢去看四周熟悉又陌生的风景,只是低头看路。 忽然,她轻轻地“咦”了一声。 杜阮这才像是回了魂:“迎春,怎么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