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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阮抿着唇。 她本是不欲解释的。 她是从现代穿越而来的人,对这个朝代,对萧王朝都没有什么归属感,对于叛国这个罪名,更是从来一笑了之。 原主的父亲根本没有做过这些,即使做过,与真正的杜阮来说也没有什么意义,她本就把这一切都当做是不痛不痒的小说剧情。 但在这一刻,不知为何——或许是来自原主心里的怨愤,又或许是她自己心底对于既定情节的不甘。 杜阮闭眼,缓缓地、轻声地道:“我没有。” “我只是……只是与摄政王做了一个交易。” 穆阳死死地盯着她,那眼神极为恐怖,像是阴暗处盯着猎物的凶兽。他不说话,不知道信了没有,但看那眼神,大约是不信的吧。 杜阮自顾自地苦笑一声。 她挥了挥手,对暗卫道:“放他走吧。” 她该如何与一个本就不愿意相信她的人解释? ……算了,等到交易完成,一切都会大白于天下。 这是摄政王答应她的,只要她深入敌国,向萧蒙传递敌军的情报,待到战事结束的那一天,萧蒙便会为杜家翻案,为杜家正名。 暗卫们将穆阳压了下去,夕阳如倾倒般赐予大地一片壮阔的昏黄,杜阮却转身,不肯再看穆阳一眼。 ……再等等,再等等。她想,等到战事结束,她就可以光明正大地为杜家正名了。 …… 如同在水底沉沉浮浮的溺水之人骤然抓住了浮木,杜阮猛地惊醒,大喘了一口气。 随即,这剧烈的动作牵扯到了伤口,杜阮吃痛地嘶了一声,又重新倒了回去。 她眼前一片漆黑,缓了好久,才勉强看清楚周围的景物。 她正躺在一间简陋狭小的屋子里,龙凌坐在床边,一手端着瓷白的陶碗,正关切地看着她。 见她睁眼,龙凌连忙伸手将她扶起来半靠在榻上,问道:“小姐,您心口还疼吗?” 杜阮几乎是被龙凌半扶半抱着坐起来,她无力地倚着床头,只觉得心口一阵疼痛。 但那疼痛比之前要好多了,尚且在她可以忍耐的范围内。杜阮点点头,又摇摇头,道:“已经不是很疼了。” 又问:“咱们现在在哪里?” “在京城内。”龙凌答道,“这里是医馆,我让大夫开了些药,小姐喝了半碗便醒来了。” 他这样一说,杜阮才察觉到嘴里有些苦涩奇怪的味道,是刚刚龙凌给自己喂药了。 她也不墨迹,接了龙凌手里的药碗,仰面一口闷了下去。 苦涩的汤药滚进喉咙,许是心里作用,杜阮立刻就觉得自己好多了。 她对龙凌道:“现在城中该是戒备森严才对,你是如何入城的?” 龙凌道:“情急之下,杀了两个城门的守军。” “那他们很快就会发现了。”杜阮抿着唇,在脑海中思考着对策。 龙凌不愿见她多思多虑,伸手为她盖上被子,道:“小姐有伤在身,应该好好休息才是。” 杜阮顺着他的动作躺好,医馆里的东西,就连被褥都透着一股苦涩的药材味。 她盖着被子,闷闷地道:“还不知道咱们明日如何才能离开,我睡不着。” 龙凌毫不在意地说:“这京城何其之大,总有防守薄弱的地方,我带小姐杀出去便是。” 杜阮被他郑重又随意的语气逗笑了。 她忽然想起上一世,龙凌也是这样,总是寸步不离地守在她身边,一次又一次,在生死关头郑重又随意地对她说:我带小姐杀出去。 但在上一世的最后,杜阮死去之后……他也没有落得好下场。 杜阮又感到鼻子一阵发酸。 她脑海里盘旋这诸多念头,最后都化为一句:我要救他,不能再让他重蹈上一世的覆辙了。 在上一世,她尝试过很多次,最接近成功,也是活得最久的那一次…… 杜阮的眼睛倏忽亮了起来。 她看着龙凌,语气里是掩不住的兴奋。 “我有办法了!我们现在去萧王府上……” 第10章 若是一切重来…… 长夜将尽,京城内的萧王府上,却有一盏烛火静静地亮着。 烛泪顺着木台砸落在宣纸上,萧蒙执笔的手微微一顿,这才发现蜡烛都快要燃尽了。 天边已经亮起了微光,萧蒙干脆将烛火灭掉。早晨还有些潮湿冰冷,他却毫不在意地站在窗前,眺望着窗外。 他眼下有些黑青色,显然是一夜没睡,最近也没有好好地休息过,衣服头发倒是很整齐,一身黑紫色的便服,长发高高束起,仿佛整装待发,随时都能上战场似的。 如今是太平盛世,京城里当然没有战争,但萧蒙准备要做的事情,对他来说,也和上战场差不到哪里去。 他在等杜阮的消息,他准备去找杜阮。 如今京中暗潮汹涌,诸多势力交错制约,盘根错节,要找杜阮的人不知几何。 有人是想抓杜阮向皇帝邀功,有人是眼馋辛夷将军遗留的势力,也有人是受过辛夷将军的恩惠想要保他的女儿,更有杜家的仇家在暗处虎视眈眈,想要抓杜阮报仇的。 光是明面上萧蒙知道的,便足足有七八股势力在想尽办法地找寻杜阮的下落。 而杜阮孤身一人,离开了杜家,又能去哪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