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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山确实觉得渴,他自己喝了两口,又转身要去喂还在昏迷的选手。 柏舟一这才看到洞里还有个人,他看着蓝山给人把水喂了,又摸出碘伏,说:“他需要消毒。” 蓝山愕然看他蹲到自己身边,拿出纱布和棉签:“你怎么什么都有。” “救援队的。”柏舟一说。 “你加入了救援队?” “嗯。” “你真的是——”蓝山声音骤然拔高,他心急如焚,问,“选拔——?” 柏舟一反手从包里掏出块巧克力,扒了包装塞进蓝山嘴里,堵没了他的话。 甜味融化在嘴中,蓝山气消了些,人都在这了,骂有什么用呢,但他更加郁闷,问:“救援队呢,怎么就你一个人来。” “人手不足。”柏舟一说,“我带了定位,他们雨小了会来。” 蓝山想想也是,这么大的雨,这么难走的路,救援队也不是神仙,怎么能像柏舟一这样直接莽过来。 他想着撩开柏舟一的头发,发现其额头上一道伤口:“怎么搞的。” 柏舟一给选手消毒的动作一顿,低头不自然想躲:“蹭了一下。” 是被石块还是树枝还是什么别的,他也不说。 柏舟一低头干事,蓝山又心疼又生气,干脆也不说话,拿棉签沾了碘伏,给他擦伤口。 等两人都料理完,柏舟一拧上碘伏的盖子,又从包里拿出块压缩饼干给蓝山。 蓝山郁闷地掰碎,一边给选手喂了些,一边问:“你选拔到底什么时候。” “还有几天。”柏舟一说,“你好像比我还担心。” “两次前科,怎么让人放心?”蓝山说着,问出许久的困扰,“小学那次,你不会也是……” “不是。”柏舟一说。 蓝山愣一下,说:“那就好。” 他吃了些压缩饼干,噎住了,柏舟一给他递水,蓝山闷了几口,说:“谢谢。” “不用。”柏舟一说,“你愿意和我说话了吗?” 蓝山这才想起两人此刻还处在冷战状态,他满心无奈,觉得柏舟一的冲动行事不值得鼓励,但他又确实救了自己和受伤的选手,再加上如果把自己放到柏舟一的位置,蓝山确定自己也会做出和柏舟一差不多的行为,甚至更激进…… 蓝山叹口气,说:“嗯。” 看柏舟一嘴唇苍白,又说:“你过来点,那边太冷了。” 柏舟一过去挨着蓝山,他身上格外冷,蓝山抱住他,被冻得一哆嗦,叹气道:“你又要在大考生病了。” 柏舟一没立刻回,半响后说:“你说得好笃定。” 蓝山下巴搁他肩膀上,柏舟一来了,他紧绷的神经终于松下来,人都有些困了,说:“你身体素质太差。” 柏舟一又沉默了,他安静了很久,等蓝山都快睡过去时,才听见他轻声开口,“从小就是,你总像什么都知道一样。” 蓝山有些迷糊了,打个哈欠说:“我就是什么都知道。” 柏舟一说:“明明不聪明。” “好啦聪明崽,告诉你个秘密好了。”蓝山忽然很想坦白,他费力地支起眼皮,冲柏舟一笑,压低声说:“我会做预知梦,梦里把未来的事经历一遍。” “梦见过我们被困在这?”柏舟一说,“故意的,想殉情。” “都说是梦了,哪有那么具体。”蓝山说,“不过你可以问我一件关于未来的事,说不定我梦到过呢。” 柏舟一又安静了,似乎真的在思考如何运用这不靠谱的“预知未来”的机会,半响,他开口:“在你不具体的梦里,我们未来还在一起吗?” “是吧。”蓝山哈欠不断,眼皮终于支不住了,睡着前,他小声说:“当然了......你不让我走的话。” 第二天一早,救援队来了,把三人都救了出去。那选手被直接送往医院,好消息是他腿伤得虽然重,但并非完全没救,不需要截肢。和选手一起去医院的还有柏舟一,他身体本就不好,在积水里累死累活救了大半天人,又半夜上路穿过雨幕进山洞,已经达到体能极限。浑身湿透的待了一晚上,他如蓝山预料的一般发起了高烧。 蓝山本人也有些低烧,输了两小时液就好了,医生都感叹他身体素质强得惊人。 经此大雨,格凸岩的比赛取消了,国际攀岩协会吵成一团,各方人马对徒手攀岩该不该举办赛事大打出手。 但这一切都不怎么为蓝山所在意了,泥石流和柏舟一发烧的事,两人都默契地瞒下了父母。蓝山接下来几天都陪在柏舟一身边,山下的医院床位紧张,柏舟一只能在输液室坐着休息,蓝山就坐在地上守着他,偶尔靠着他膝盖睡一会儿。两人都恹恹的不精神,缩在一起颇有点相依为命的可怜意味。 几天后,选拔日到来,柏舟一也终于从高烧转低烧,出院乘车回了IMO集训所。 他去救灾的丰功伟绩不知怎么传遍了整个集训处,老师大为震撼,破格给这个旷了几乎所有集训的集训生保留了考试机会。 柏舟一进考场前,额上还贴着退热贴,这让他看起来有点幼齿,像个不太聪明的漂亮小孩,他进去前问蓝山:“你的梦里,我被选上了吗。” 没有。 前世的柏舟一,IMO选拔失误,与国际奥赛参赛资格失之交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