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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北成听明白了。 季春今天过去是要和谢昆彻底做一个分手,给彼此最后一个体面。 叶北成皱着眉:“可你现在……” “北成。”季春再抬起的眼中含着薄薄的湿润,“你帮我,我怕我撑不下来。” 季春苍白的唇紧抿:“如果我动摇了,记得阻止我。” 这便是季春把叶北成叫来的目的,他从来没想今天这般脆弱和无助,他害怕一会儿见到谢昆会说不出话,他需要一个支撑,在自己濒临崩溃的边缘,让叶北成拉他一把。 这样的想法或许很蠢,但他知道这是对谢昆最好的选择。 叶北成盯着他湿润的眼角,什么也不想劝了,郑重地说了句好。 路上是叶北成开的车。 季春打开车窗,连续抽了好几烟眼给自己提神,他好几天没好好睡过觉了。除夕夜宿醉之后,他一直用工作麻木自己。 余痛震着神经,只有麻痹才能拯救自己。 季春薄唇散着白雾,被极速的风很快吹散了。季春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这么放不下谢昆,他们始于一场错误的□□。奈何这□□却只剩了情,扎在心里。 他迎风闭上眼,脑子里全是谢昆平日里对他的温柔体贴,偶尔吵架也不过是小吵小闹,最严重的那次就是他怀疑女客户借机想接近谢昆,他打翻了醋瓶和他闹了几天别扭,最后被谢昆强行按在床上解决了矛盾。 往日重重浮现,季春再睁开眼时,车已经到了楼下。 两人下了车,季春和叶北成一前一后下车,按照地址找了上去。谢昆的住所在高层区。 离得越近,季春心跳得越快。按门铃的手指在微微颤抖,悬在半空中,怎么也按不下去。叶北成握住他的手,说:“我来吧。” 一声清脆的门铃响起,没过多一会儿,门开了。 开门的人丝毫不惊讶,叶北成还未表明来意,对方便敞开了门让他们进来。 两人进了屋,下意识地打量了一下,偌大的客厅,没看见谢昆,只有面前这位女士,不用猜也知道对方一定是谢昆的母亲。 谢昆母亲一身精致装扮,礼貌生疏,先开了口:“哪位是季先生?” 季春说:“我是。” 谢昆母亲坐在沙发上,气势咄咄逼人:“季先生,你和我儿子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我先表明一下态度,我不同意你们的事。” 季春沉默地翘了下唇。叶北成偏过头看季春失落垂下的眼睑,心中苦涩,他能了解此事季春心中一定备受煎熬。 “另外,”谢昆母亲开口,“我知道我儿子再和你一起创业,他在公司有股份,临时撤资一定会有所影响。”她拿起茶几上的黄色纸袋递给他,“股份我们不要了,这些算是一些补偿,以后你们就不要见面了。” 季春嘴角的弧度越发明显,沉默许久,终于开口:“您今天叫我来不可能只是给我钱这么简单吧。有什么需要我做的,您就直说吧。” 谢昆母亲却笑了:“今天见到你也是一个很聪明的孩子,为什么会?”她欲言又止,可下面的话几乎意味明了。 好好的一个孩子,竟然是个同性恋! 季春自嘲笑了一下:“没办法,天生的,” 谢昆母亲叹了口气:“没错,我今天找你来还有一件事。”她回头看着房门,神态暗淡,“他已经躲在里面三天了,不吃饭也不怎么喝水。把自己反锁在里面,任我怎么敲门也不搭理我。我希望你和他分开,但是要想让你帮我劝他。” 这太残忍了。 叶北成想,这对于季春来说无异于凌迟处死。他在身后拽了一下季春,季春偏头的瞬间,他摇了摇头,小声说:“别对自己这么残忍。” 季春扒开他的手,转身对谢昆的母亲笑:“您放心,我会劝他的。” 谢昆母亲说:“他在里面好几天了,就拜托你了。” 季春转身深呼一口气,擦过叶北成肩膀的时候停了一下:“我要是叫你,你就立刻过来把我带走。” 叶北成隐忍地说:“好。” 季春去卧室敲门,谢昆听见他的声音虚脱地爬起来,很快开门把他拽进去,随后又迅速地关了门。 室内一片漆黑,窗帘挡住了日光,密不透风的房间里,一股死气沉沉。 “你怎么来了?”谢昆很快抱住他,欣喜中透着焦灼,“春,对不起,我没有去找你。不过再坚持坚持,很快就会好了。他们不同意我就逃出去,我们一起离开这。” 季春被他紧紧抱着,失而复得的温度窝在掌中,眼眶发酸,喉咙发涩:“你怎么不好好吃饭呢?还谁都不见。又不是小孩子,怎么还用做这么幼稚的行为?” 谢昆将他搂的更紧,哽咽道:“他们不让我见你,我想你。” 季春动了动唇,心说,我也想你。 他下巴贴着他肩膀,嘴唇翁动:“吃饭吧。” 谢昆突然反应过来,立刻推开他,盯着他的双眼问:“是不是我妈找你来的?她跟你说了什么?” 季春喉间干涩:“是我自己来的。” 谢昆抓紧他的胳膊,疑惑道:“你自己来的?” “嗯,”季春缓慢地抬起眼,双眸聚着光,“谢昆,我有话想和你说。这段时间我想了想,因为我爸的事情我很抗拒女性,但后来我越来越觉得其实我就是天生的。”他舔了下下唇,“我挺喜欢你的,真的,虽然那天我们稀里糊涂上了床才开始的。但也就只是喜欢而已,你没必要为了我放弃些什么,当然,反过来我也没必要为了喜欢你委屈我自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