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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吸了口气,浑身冒着热气,她动了动身子,低头一看,这才发现自己的身上竟盖着条薄薄的毯子。是孟晓婷?还是刚才温温柔柔的江护士? 下意识看看左手边架子上的盐水袋,已经挂到最后一袋了吗?她睡了这么久啊! “嘿,你醒了吗?” 冷不丁出现在耳边的声音吓了顾嘉意一跳,她有些僵硬的转身,正对上女孩略带关心的眼神。 原来是她,那个替代她方才睡梦中女主角的女孩。 面前的女孩皮肤白皙,笑起来嘴角有两个浅浅的梨涡。女孩留着平平的齐刘海,不长不短的头发烫着梨花卷柔顺地垂在锁骨脖颈间。 “你?”她记得她睡着前,女孩和那个男人是坐在角落里的吧,怎么她一睁眼,她就挪到了她身边的位置? 女孩似乎丝毫不在意顾嘉意的惊讶和疑惑,笑得灿烂,水汪汪的大眼弯成两轮细细的月牙,“你好,我叫任翘楚,你呢?” 顾嘉意突然间有些心塞,这个名叫任翘楚的姑娘笑得眉眼弯弯,明明还在打着点滴,却仍旧开朗阳光到让人身心舒畅。 明明在顾嘉意的印象中,她总觉得是这个任翘楚抢走了她记忆中那对原本该是金童玉女的爱情。可是,她竟真的讨厌不起她来,反而开始暗自恼怒自己,为什么对陌生人的爱情念念不忘,为什么不想想,别人的爱情和生活,她不过是个陌生人,又有什么资格去点评,去替两年多前那个姑娘不平? “虽然我知道自己天生丽质难自弃,但你也不用这样吧?”任翘楚撑着下巴,对着身边呆呆萌萌的顾嘉意抛了个媚眼,“美女,你还没告诉我名字呢?” “我叫顾嘉意。”这么近距离的打量,顾嘉意才发现,任翘楚和那个男子的眉眼竟有些相像,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夫妻相?她失笑,却也发现那个之前一直陪着任翘楚的男子不见了。 “顾嘉意?你的名字真逗,嘉义,是台湾那个嘉义吗?还是卖家具的宜家?” “……” 顾嘉意无语,果然,她的名字永远离不开宜家,只是,没想到还有对她的名字进行了新的解读。当初爸妈给她取名嘉意,不过是取自嘉言善行的意思。然而,等她长大了,身边的人无不以她的名字衍生各种绰号。 接下来的时间里,任翘楚一直在顾嘉意的边上絮絮叨叨,说着她喜欢吃嘉义的美食,说着她第一次去台湾有多么开心,说着她的儿子小呈。如她看到任翘楚笑容时的亲近一样,她并不讨厌一直念念叨叨似是话唠的任翘楚,反而她的语气,她的喜好,竟能让顾嘉意有种相见恨晚的感觉。 她们同样挑食,同样爱吃麦丽素,同样无rou不欢,同样害怕打针吃药。而她也有些惊讶,自己居然能和一个陌生人聊了这么长的时间,甚至一眨眼,最后一袋盐水也几乎快见底。 “真可惜,顾嘉意,我第一次觉得扁桃体发炎可以这么开心。”任翘楚嘟着嘴,一双大眼眨巴眨巴,一点都看不出其实这已经是个28岁,有个一岁大的儿子的mama。 顾嘉意闻言失笑,这样的女孩,大抵才是被真正宠大的吧,开朗乐观到让人羡慕,孩子气到让人忍不住想要照顾。她一直没有在任翘楚面前提起过那个男子,这个其实她一踏入电梯就已认出来的男子一直在她心目中是个24孝别人家的男朋友的典型代表。她从没想过有一天,他会牵起另一个女孩的手,轻声细语,温柔轻哄,而这个女孩,恰恰让顾嘉意喜欢。 说不惋惜是假的,但此刻,顾嘉意心底更多的是祝福。别人的情感她一个陌生人没有资格去干涉和点评,她只是觉得可惜,曾经给她勇气的爱情,那盏黑夜中的灯光终究还是熄灭了。 大抵他们正好出现在她最灰暗的那段时光,大抵正巧他们的情感让她羡慕,以致于过了这么久,她居然还能一眼认出那个男子。虽然她依然还是个陌生人,虽然他不知道她默默围观过他曾经的爱情,但现在,她希望这个男人和面前的任翘楚幸福,这是真心的。她只希望,曾经那盏照亮她前进道路的灯光再次点亮的时候,请不要再熄灭! 江护士已经过来帮顾嘉意拔针,孟晓婷也换去了白大褂回到输液室。 “谢谢江jiejie,我都没想到要给宜家带条毯子。”孟晓婷笑着跟已经拔完针的江护士道谢,又示意顾嘉意好好谢谢人家。 “这毯子不是我的,是她旁边的姑娘的。”江护士有些意味深长的朝着顾嘉意眨眨眼,而后,笑着转身回到护士站。 顾嘉意一愣,“原来是你的小毯子呀,谢谢你。” “没事的,有机会再聊哟!”任翘楚笑着收起毯子,有些依依不舍的对着顾嘉意道别。只是无人知道,她面上虽满是笑意,心底却已捉急到想抓狂。 任苏,你怎么还不回来! 最后的最后,任翘楚只能眼睁睁看着孟晓婷护着顾嘉意越走越远的背影。 直到清隽带着疏离的男子再一次出现在输液室,任翘楚才重新活过来似的一阵噼里啪啦,“哥,你怎么去那么长时间,你的小姑娘都走了!” 任苏放下保温桶,斜了任翘楚一眼,语气严肃,“任翘楚,你别胡说。” “我怎么就胡说了?你不是那意思干嘛眼巴巴等人家睡着了,就把我的小毯子贡献给她?啧啧啧,那动作,你才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呢!”任翘楚不依不饶,“哦对了,还让我把位置移到人家姑娘身边,我是你堂妹,照顾我那是你应该的本分,那那个小姑娘呢?你怎么也那么关心人家,又是盖毯子,又是在人家盐水袋快见底了就帮着按铃?亲爱的哥哥,我是你meimei,咱两是一家,你瞒不过我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