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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停顿了片刻,“桑宴……也就是你爷爷出生在一千年前,那时候桑园的阴气已经庞大到一种不可思议的地步,为了维护住自身,它也需要守园人变得更强大来保持某种平衡,所以那时桑家人丁凋零,几乎除了守园人之外的血脉大多早夭,包括嫁进来的女人也都不长命,他们的阳寿和精气都被桑园抽走加注在守园人一个人身上,当了守园人也就注定孤苦一生。 我见到你爷爷的时候,他的妻儿全都不在了。他本该续弦再生别的孩子,可是他接受不了娶进门的媳妇,生下来的孩子,就是为了让他们死,然后活下来唯一的一个,再像自己一样孤苦伶仃。所以他才会想尽了办法让自己活下去,想让自己成为最后一任守园人把桑家的悲剧结束掉。 不过他大概也预见了迟早会有自己无法继续掌控的一天,所以这些年他都在想尽了办法将桑园的鬼怪分流出去。这其实也是历代桑家人都在想办法做的,如果能将桑园里聚集的阴气分流,压力减到足够小,也许就可以找到替代守园人的方法。” 华玉盏侧目看了看桑宁,“你爷爷很想能够由自己来结束这一切的,如果可以,他并不想再把你牵连进来。但是他做不到了,只能把一切交给你。” 桑宁默默点点头,他知道最后这句话是华玉盏怕她心里会不好受,但其实知道的越多,越能感觉到自己是被爱护着的。对于这个从小把她从父母身边带走的爷爷她并没有感到抱怨。 华玉盏的话说完,留下时间给她慢慢思考,自己不再说话发动了车子开出校园。 桑宁看着车窗外发了一会儿呆,回过头来问:“华老师,我真能做到什么吗?桑家已经有那么多人都没能做到……” “可以的,就是因为桑家已经有那么多代努力铺路,所以到你这里一定可以的。” ——而且也已经没有选择了,桑宴的孤注一掷让桑家平安了一千年,换来数代人能够摆脱桑园的束缚过上安稳的生活,可是或许也正是如此,引起了桑园今天的崩毁和守护者的暴走。 他听到桑宁问:“那……我能怎么做?最后会怎么样呢?” 会怎么样——这也是他一直都在想的问题。 这件事他一拖再拖就是期望有一天还能找到更好的办法,出现新的转机。可是,也不可能永远拖下去了。 “最好的设想是尽可能的将里桑园的鬼怪分别封存在空间里,继续分流阴气到桑园目前可以承受的程度。只要桑园可以暂时稳定不再继续崩毁,就有时间继续寻找可以代替桑家血脉来守园的东西。” “就是说,其实现在没有办法……” “会找到的。” 桑宁不再反驳华玉盏的话,心里却不觉得自己可以抱有期望。她隐隐有一种感觉,仿佛这就是她与生俱来的宿命,她是逃不掉的。 这种话,在华老师面前一定不能说吧。尽管她很想知道华老师没有说最坏的设想是什么。 …… 这一晚桑宁又一次在恶梦里惊醒,她又梦到了桑园,还有从桑园地下喷薄而出的黑色藤蔓,铺天盖地的将整个桑园吞没。 心里像是有个声音在告诉她那不只是梦而已,有什么东西就要从桑园里出来了。 两天的时间对于桑宁来说有一点难熬,几乎一闭眼就能看到的恶梦让她越发担心起桑小豪和牧文心。 而另一边对于白乐枝四人来说时间却是一晃就过了。 他们几乎除了吃饭睡觉和必要的课之外所有的时间都用来跟霍阳学长学习怎么装神弄鬼,出发那天早晨桑宁见到她们的时候果断吓了一跳,他们四个人竟然一起网购了衣服,杨丰旭是青灰色文士大褂棉袄,还搞了个粗黑框眼镜,三个女生也是同色的唐装棉袄,不是绑麻花辫就是双丫髻,背包是斜跨的大帆布包,背后还背着华老师以前给大家准备的桃木棒槌——这是在玩什么cosplay?? 三个人一看到桑宁就招手让她过去,把她拉到这次要乘坐的面包车上,也塞给她一套棉袄——“来,快换上!霍阳学长说那里的村民都跟时代有点脱节,穿这样比较能唬人!” 这么一说桑宁瞧着杨丰旭还真有点街头算命先生的感觉,她把外套换下来,白乐枝给她梳了两个短短的小辫儿。 刚准备妥当霍阳也来了,在初冬清晨的寒风凛冽里他依然一身单薄的黑风衣迎风走来,看得大家都替他牙齿打颤。 他上车来也没有摘下黑礼帽,只是看起来很深沉地对五个人点点头就顾自坐下,孟思敏快人快语地问:“大哥你不冷啊?” 霍阳深沉的回答:“不冷。” 孟思敏在他身上上上下下打量了几遍,突然上前伸手扯开他的风衣,衣服内侧满满的暖暖贴出现在眼前。 众人囧,孟思敏一脸果然如此的说:“就说你一靠近就觉得温度不一样呢!” 霍阳慢吞吞地拉回自己的衣服,无奈地发现扯坏了两颗扣子。 人既然到齐了就可以上路了,华玉盏坐在副驾驶,而开车的竟然是久违的无脸木头人司机先生,没有见到曲小路。 想想当然不能指望曲小路一起来,他是个妖怪而那里是困妖园—— 桑宁腾地站起来,一头撞上车顶,在其他人愕然的目光中冲到最前面——“华老师,你不能进桑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