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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念头一回来这样人多的地方,眼下除了好奇,不免多了些担忧,江恕带着她进了门,避开人群,跟着小厮上到三楼雅间。 雅间环境雅致,各类瓷器书籍摆的有模有样,总算有些靠谱的样子。 那小厮殷勤背着菜谱,江恕按着常念的口味,点了几道菜。待小厮走了,好好关上门,常念才舒了一口气,哪料下一瞬,又听门口传来一声“碰”响,像是有人撞了上来,间或还有喊声: “阿念,阿念,我知道你在里面!” 这声音…… 是舒衡! 常念脸色微变,手心沁出汗来,她下意识看向江恕,江恕神色平静,淡淡道:“我出去看看。” 言罢,他起身出门,门开合那一瞬间,常念透过缝隙看到憔悴得陌生的舒衡。 往日最爱月白袍的人,如今着一身宽松素衫,头发零散掉下来几缕,脸颊消瘦,一双乌青发黄的眼暗沉无光,哪里还见往日探花郎舒世子的光风霁月? 常念看得心惊,匆忙低下头,日前舒衡被雷劈,她也听说了一些,只是未曾多问。 许是察觉她视线,江恕回身看了一眼,而后不动声色地关上门。 门外长廊,正是一身酒气的舒衡。 这个点,他已经喝了大半日的花酒,小厮有意冷落,以便打发他去,他下楼要酒时,就看见了阿念在别的男人怀里,急忙踉跄着步子跟上来。 江恕高大的身子拦在门前,面无表情,眉眼间寒凛之气逼人。 舒衡却是大笑几声,回想他被雷劈之后昏睡的那些时日,梦里一幕幕,阿念十里红妆嫁给他为妻,后又随他外放下江南,他们夫妻恩爱,羡煞旁人,哪里有江恕的影子?可是梦醒,身侧空荡荡的,父亲告诉他宁远侯和朝阳公主的大婚热烈办了,又说陆家女退亲,要他收拾一番,登门致歉。 然他满目皆是阿念的一颦一笑,那个梦,他已经深陷其中,再走不出来了。 阿念,原来阿念是他的,只是如今被人抢走了。 舒衡尚且有几分理智,整理好凌乱的衣袍,目光直视江恕:“姓江的,识趣你便滚开,我要找阿念。” 江恕往前走了两步,声音很冷:“阿念也是你叫的么?” “阿念是我妻——”未说完的话戛然而止。 舒衡张着口,却无论如何也发不出声音了,他慌忙去摸自己的喉咙嘴巴,满脸惊恐,还不知这是怎么回事。 江恕收回手,抬眼示意跟随而来的十骞。 十骞立时上前,压低声音问:“侯爷,是直接弄死还是?” 听这话,舒衡猛地瞪大眼睛,他永毅侯府世子,岂是这西北来的莽夫就能说杀就杀的?还有没有天理王法了?他忽然伸出拳头朝江恕打去。 江恕漫不经心地扫了他一眼,一掌却已抓住舒衡手腕,用力往外一折,骨骼发出嘎吱声响。 舒衡的脸色已然煞白。 适时,江恕放开手,语气不甚在意地吩咐十骞:“别闹出乱子,其余你看着办吧。” 十骞应是,遂二话不说将人拖拽下楼。 直到瞧不见人影,江恕才掸了掸袖口,转身推门而入,紧接着,小厮敲门,各样色香味俱全的菜依次摆上桌。 常念一直坐着,没说话,模样有些局促。江恕坐在她身侧,夹菜挑刺,剥皮去骨,动作慢条斯理,始终也没有解释什么。 好半响,常念打定主意将方才那小插曲当做没发生,嘟囔道:“要是晚点出门就好了,这天怎么还不黑…” 江恕望向窗外暗色:“快了。” 常念又问:“侯爷来过灯会么?” 江恕微顿,把剥好的虾rou递到她嘴边,说:“没来过。” 常念刚吃进去的虾rou险些呛了一下。 “很奇怪?”江恕皱眉。 “没,哪有,一点不奇怪。”常念连连摆手,打定主意还是不说话为好。 今儿这日子算是她选错了,先是早了,来了这天香楼又遇着舒衡,好好的气氛被搅得一团糟,实在是出师不利。 她想象中的花前月下,深情对望,花灯烟火下执手穿梭大街小巷,惹得众人回望的美好愿景,好似一下子没了盼头。 原以为这就已经够失策的了,哪知夜幕降临后,还有更平滑自然的一个大反转。 春笙急匆匆地过来说:“天香楼聚满了人,都是听说您和侯爷在此,特地赶来的,楼外也堵满马车,这会子只怕下都下不去。” 常念愣住:“这……难不成今晚要在此处过夜?” 人太多,硬走也不成,只怕磕着绊着,引发动乱。 想着,她转头一看,雅间里,还当真有个小榻。 勉强挤挤,也能睡下她和侯爷。 第37章 灯会 爹爹?兄长?他有那么老???…… 临窗的街道越发喧闹吵嚷, 依稀还能听着几声“宁远侯、朝阳公主”这样的字眼。 常念不用看也猜到外头是个什么境况,她看了看自己这身漂亮衣裳,又摸了摸完美的发髻, 犹豫再三, 还是对江恕道:“侯爷,我们先别下去了吧,我虽想瞧瞧灯会的热闹,可这会子,委实是热闹过头了些。” 江恕默然片刻, 走到后窗位置往下看了看。 常念跟着他过去,忍不住念叨:“说也来怪,又不是看耍猴看杂技, 怎的人人都跑来天香楼,难不成是为一睹本公主尘封深宫十几载的倾城绝世美貌?还是想来看看我们侯爷是何等飒爽英姿风流倜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