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1)
我不会!沈牧亭把他拿过来的棋盒移开,换上刚煮好的茶,林兄,你留府也好几日了,如果你妄想从王爷这儿什么都不付出就捞好处 沈牧亭端着茶杯吹了吹,喝了一口,你觉得我这么好糊弄? 林绯钰: 他确实是这么打算的,至少没想这么快把自己陷进去,能拖一日是一日,国宴将至,京都所有人都繁忙得很,每年林绯钰都是被他爹拖着去国宴的,今年林渊有心不带他,他却不得不去。 方时镜此次回来未来见王爷,沈兄应该看出来他已经摆明了态度。说完林绯钰看向沈牧亭,却见沈牧亭神色不变,道:他会来的!至于等来的是什么,沈牧亭却不说了。 尽管已经过去许多日,对于沈牧亭的变化林绯钰还是觉得有些无所适从,他不出王府,大多窝在卧房,到过最远的距离便是书房,他就不知道沈牧亭对于外界事如何还能看得如此通透。 他打量着沈牧亭,身边没有丫鬟,只有伏琴远远跟着,而他本人有时懒得连路都不想走,偶尔又心思颇多,比如算计他这件事。 林绯钰一时间不知是该说沈牧亭心计太深还是根本不屑于隐藏。 面上看着云淡风轻,却缜密得有些可怕。 当然,林绯钰也不会告诉他,王府那迷阵就这么一点时间,已经死了好几拨人了。 林绯钰凭着一身轻功探过那迷阵,围着王府一圈,只是那方迷阵最多,也最为密集,一个连接一个,战王虽足不出户,防备心却甚重,沈牧亭究竟是用什么法子让战王另眼相待的? 想什么?沈牧亭抬起眸,那双狐狸眼这样看人的时候是真的好看,垂眸时却又分外乖巧。 在想以前的沈兄。林绯钰说的是实话,他此刻忽然有点怀疑,一年前的沈牧亭是否有意接近他,如果是 那面前这个人未免也太过恐怖了一点。 那可能得抱歉了,他已经死了!沈牧亭说得平静,面上的笑都不曾淡下分毫。 林绯钰仰在地毯上,失落道:我知道。当他错付了一段友之真心吧。 沈牧亭是第一个让他觉得好玩儿,甚至想要拉他脱离国公府,带他私奔的人,换做别人,他还真懒得管。 亭中青烟袅袅,侯在远处的伏琴忽然纵身飞起,腰间长剑猛地一抽,锵一声响起,一道暗器猛地钉在亭柱上。 林绯钰诧异地看着这一幕,转头看向沈牧亭,只听他淡淡道:追。 伏琴直接纵身掠了出去,实在轻功了得。 林绯钰看着沈牧亭淡定的神情,换做以往的沈牧亭,早就哇哇乱叫的找地方躲了,怎么可能还跟没事儿人似的,若不是模样没变,林绯钰都要怀疑这人跟他认识的究竟是不是一个人了。 沈兄倒是淡定。 沈牧亭却微微勾唇,朝他笑道:接下来就要辛苦沈兄了。 林绯钰刚反应过来,就听耳畔破空声起,一支暗箭直冲他后背而来,而亭中的沈牧亭已经不见了! 亭子旁边是池塘,他清晰地知晓沈牧亭不会武,下一瞬就听噗通声响,林绯钰暗道一声糟了就要上前,就听沈牧亭的声音在他几余丈外传来,林兄,后面。 林绯钰偏头,一把扯下柱上暗器反手一扔,看向沈牧亭,就见沈牧亭正端着他的茶杯,立在那里,微风吹拂了他的发,当真是面若冠玉人轻尘,好似这世间的污秽都进不了他的身一般。 沈牧亭一手一只茶杯,看着已经被打翻的火堆,有点不悦。 来人十数个,个个都是个顶个的高手,林绯钰没有下杀手,一直在用轻功躲,而他也看出这些人的目标是沈牧亭,他只是顺带的,奈何他轻功虽好,功夫却不济,很快就挨了一掌,直接朝沈牧亭摔了过去。 沈牧亭无情地侧身避开,让林绯钰摔在地上。 以为自己要摔在沈牧亭身上的林绯钰:?!?!?!?? 人都傻了。 沈牧亭看着他们靠近,看了一眼伏琴被引开的方向,知道伏琴多半是被缠住了,不过 他们究竟是破了月烛溟的迷阵还是有人故意放进来的呢? 沈牧亭看了一眼林绯钰,问了一句:还行吗? 林绯钰嘴角有血,他是书生,又不是武夫,对面十多个人呢,怎么可能行。 王府的护卫都干什么吃的?这么半天还不来。 林绯钰擦了一下嘴角的血,你快去叫人,我 等人来,你怕已经让人分/尸了!而且沈牧亭是真的不想动,他轻轻抬起眼皮,那双狐狸眼依旧在笑,看不出分毫杀意,可林绯钰却无端觉得脚底生寒。 不是来自于对面的十几个杀手,而是来自他身边的人沈牧亭! 黑衣人并不说话,他们只有一个目的,杀了沈牧亭。 沈牧亭把茶杯放在林绯钰手心,嘱咐道:拿着,别洒了,记着,你欠我一条命,这条命我想要,随时能拿回来! 林绯钰一句话还没出口,就见沈牧亭已经冲了出去。 他甚至看不清沈牧亭是怎么动的,冲在最首的黑衣人便身首异处,沈牧亭一身白衣,手执染血的刀,身上没有溅上一滴鲜血,动作干脆利落得很。 白影翩跹,十多个黑衣人,竟像是豆腐一样被他切了。 林绯钰:!!!! 等只余最后一人时,沈牧亭直接断了他的四肢,任他在地上抽搐。 他用刀把黑衣人脸上的面巾挑开,也不担忧他的脸会不会被刀划伤,冷声道:谁的人? 下一刻,黑衣人便嘴角溢出鲜血,竟是服毒自缢了。 沈牧亭: 学到了,看来下次还得卸下颌。 林绯钰:!!!!!! 我瞎了吗?还是幻觉?这是沈牧亭?他身上根本就没有内力啊,他怎么做到的? 谢谢!沈牧亭走过来接过一只茶杯,偏头看着愣住的林绯钰,等他回神。 正在这时,伏琴回来了,他绑了一个人,可在看到这方狼藉时心便提了起来,朝着沈牧亭便跪了下去,公子 伏琴是心虚的,他身上多处受伤,毕竟面对的都是高手,伏琴只是一个人,难免心有余而力不足,沈牧亭也没怪他,只道:收拾了!也未在理会林绯钰,让他自个儿消化。 他去了浴汤,在里面搓了很久。 他觉得自己身上都是血,自己的,别人的,搓得浑身发红,搓得破了皮,可眼前依旧是赤红一片。 他讨厌血,憎恶血,不论是自己的还是别人的。 可是下一刻,沈牧亭就感觉自己后背一热,沈牧亭浑身一僵,一道低沉又略带焦急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没事了,没事了,没事了! 月烛溟轻声安慰着他,他今日进宫了,听到消息的时候立马赶了回来,他原以为沈牧亭会在房里,可是房里没人。 那便只能在浴汤。 在听到沈牧亭遭遇刺杀的时候,月烛溟感觉自己出现了少见的慌乱。 可是一进来他便看到个姿态疯魔,面上神情却静得离奇的沈牧亭正在搓自己的手臂,浴汤已经被染成了淡粉色,可见他搓了多久,搓得多用力,搓出了多少伤? 第16章 残忍 沈牧亭在被他一抱之下便回了神,他偏头看向月烛溟,脸上恢复了惯有的笑,你不是进宫了,怎么回来了? 王府出事了,我怎么能不回来?月烛溟语气出现了少见的温柔,可细究其里,却能发现暗藏嗜血阴鸷。 怎么?担心我?沈牧亭回身,勾着月烛溟的脖子,他这才发现月烛溟竟是和衣下来的,不由拧了下眉,他失控了吗?居然连月烛溟下水这么大动静都没听见,面上却是波澜不惊。 月烛溟看着他,这样的沈牧亭让他看着难受,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觉得心里堵得慌,就像压了一块千斤巨石。 月烛溟抱着他的力度又大了一分,勒得沈牧亭腰疼,他只好轻声道:我没事。 所以他才会讨厌红色,讨厌血。 更多的沈牧亭就不愿再想了,他把头靠在月烛溟胸口,此时月烛溟一手搂着他,一手手扶着池沿借力撑着自己的身体,沈牧亭看得失笑。 月烛溟放在他腰上的手揉了揉,弄得沈牧亭有些痒,他抓紧了月烛溟的衣襟,水凉了,上去吧! 对于沈牧亭只字不提方才为何这样,月烛溟心里生出了几分暴戾感,抿唇忍住没有发作,在沈牧亭看不见的地方,那双眼却阴鸷非常,仇轩已经卸了被伏琴抓回来那人的下巴,他微眯了一下视线,沈牧亭就扶着他上去了。 看着沈牧亭穿衣的背影,那上面青紫遍布,全是他自己弄出来的,就不由觉得刺眼得不行。 待沈牧亭穿好,月烛溟便冷声道:仇轩! 属下在!仇轩立即出来,面色颇为沉凝。 你陪着牧亭。敢动他的人,他要那些人偿命。 月烛溟自己坐上轮椅走了,沈牧亭奇怪地盯着月烛溟的背影,问仇轩:他怎么了? 仇轩: 他们王爷很久没这么生气了,不由有些担忧伏琴,伏琴护主失责是事实,任何都不能成为他失职的借口。 请公子先回房歇息吧!仇轩道,依旧单膝跪地,并未起身。 沈牧亭歪头看他,想到被伏琴捉到的那个人,沈牧亭嘴角扬起一个清浅的笑,不用,我没事,伏琴捉回来的那个人现在在哪? 仇轩抿唇,他们王爷正在去见那人的路上,不过那人究竟能活几天,那就不知道了。 他们王爷性情残暴,逼问人自有一番手段。 见仇轩不语,沈牧亭也没生气,伏琴现在是他的人,仇轩可不是,道:带我去见他。 杀他?这些人还真当他是个好拿捏的软柿子啊。 见仇轩不动,沈牧亭不轻不重地嗯?了一声,尾音微扬,颇有几分威胁之意。 公子还是先去休息吧,不然王爷 你们王爷也要听我的,沈牧亭那双眼现今平静得看不出喜怒,怎么?你想忤逆? 属下不敢。仇轩只能带着沈牧亭去了王府地牢。 地牢谈不上阴暗,但在这凛冬也是分外的冷,一进到这里,沈牧亭便有种自己回到了上辈子,在无数个黑暗里苟活的日子,便拧紧了眉。 仇轩立即给他披上大氅,递上汤婆,便带着沈牧亭去了声音传来之地。 一声声惨叫传来,沈牧亭面无表情,一到地方,就见月烛溟背影压着嗜血暴戾,跟在他面前的月烛溟好似完全不是一个人般,好似吊在他面前的人根本就不是人。 公子!接二连三的公子声响起,沈牧亭一身雪白,好似这地牢中唯一的光。 月烛溟回头时,面色依旧难掩阴鸷,你怎么来了?不是让你回房休息? 王爷,他要杀的人是我,我还不能自己来见见? 月烛溟一时语塞。 沈牧亭无视了他不赞同的目光,径直走到双脚被调离地面的黑衣人。 谁派你来的?沈牧亭问得轻松,语气平静,看得月烛溟直皱眉,转头看着仇轩,仇轩立即跪了下去。 沈牧亭没有回头,只道:王爷,我不是养在室内的娇花儿。不论这辈子跟上辈子,他都不是,尽管努力想给自己披上一层娇花儿的皮,馅儿里也娇不起来。 也不知道为什么,月烛溟在听到那话的时候,忽然想起了回门那天他对伏琴说的话,他不喜欢养在室内的娇花儿。 他不喜欢室内的娇花儿。 沈牧亭,他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月烛溟此刻内心非常复杂。 那个黑衣人啊啊了几声,沈牧亭这才注意他被卸掉了下巴,他看着黑衣人的口腔,喊了一声仇轩,仇轩立即起身将他藏在口腔中的毒丸弄了出来,给他把下巴装了回去。 说吧!沈牧亭坐在了月烛溟旁边,放下汤婆端着月烛溟的茶喝了一口,我听着。 态度不温不火。 好似不论什么,沈牧亭都能以这幅风轻云淡的姿态对待。 见黑衣人不说话,沈牧亭朝仇轩道:把他剥了,找些虫子来。 月烛溟带来的人面面相觑,仇轩立即上手了,他们也不敢耽搁,立马去找了,要在这凛冬找虫子可不简单,好多都冬眠了,不过么 沈牧亭尤擅此道。 等仇轩将人剥光,那黑衣人都不开口,凌冽的寒风吹得他打摆子,铁链随着他打摆子的弧度轻轻晃动,碰撞出铃铃声响。 不说么?还是哑了?沈牧亭好奇地盯着黑衣人。 不知道为什么,那轻描淡写的七个字,让仇轩忽然生出了一股彻骨的寒意,那种寒意跟她们王爷表现出来的完全不一样,他们王爷让人怕是表面,而沈牧亭给人的寒,是从心。 沈牧亭放下汤婆,走进那个黑衣人,伸手握住了他的肩胛骨,轻轻一捏,黑衣人立即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之声。 没哑啊!沈牧亭奇怪地看着他,月烛溟却看不下去了,看着这样的沈牧亭,让他心疼之外,又格外的震撼,他以为,沈牧亭就应该是养在他王府内的那朵娇花,这种事,不该经由他手,不由喊了一声:牧亭。 那一声轻得很,却又心疼得紧。 嗯?沈牧亭回头,朝月烛溟勾起一个浅浅的笑,道:王爷,你的手段太保守了。 月烛溟的手段都是常规的逼问方式,这一屋子的刑/具这些人也不知道见过多少了,哪会知道怕。 身体上的疼,哪能比得上内心的怕呢? 很快,出去的护卫便抬了一个箱子过来,跪地道:禀报公子,只找到这些。 沈牧亭掀开箱子一看,确实是一些虫子,不过都懒洋洋的不爱动。 仇轩,让他睁眼。沈牧亭态度不变,仇轩立即上前掰开了那人的眼睛。 那人的眼球一片浑浊,却是个瞎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