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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后我成为自己的哑奴替身 第15节

    怀玉没有否认,反而捻了捻自己通红的耳朵尖,反复地看着手上的那块绣品,一副小女儿的情态,看样子并没有打算让她知晓是何人俘获了她的芳心。

    穆湘西无奈地摇了摇头,她是过来人,早知道情窦初开是什么滋味。当初她第一次见到沈洵,并没有那么喜欢他,反而觉得这人喜欢拿捏摆架势,中看不中用。

    但有次书塾去踏青,她去打水时不慎落入了一个猎人布好的捕兽洞中,是路过的沈洵当机立断地放了根绳子下来,救了她一次。从那之后,穆湘西就对他改变了态度。不过说来也奇怪,那次踏青明明就在穆家站队害死沈洵的母妃胡贵妃之后,以她对沈洵的了解程度来看,他怎么会这般好心地来救她呢?

    第二十五章 血脉

    事实上,救穆湘西的那个人既未露面也未吭声,从她仰视的角度看过去,拼尽全力也只能看到来人一片玄黑云纹的衣摆。当时去踏青的学子人数众多,但玄色乃是□□贵色,只有少数极有地位的人才有资格穿,故而那日穿这个颜色外衣的人也是极少,一共只有两人。

    一个是沈洵,另一个便是贺君知。

    穆湘西侍候太后的时候和定期前来请安的沈洵时常见面,不严格算也是半个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比起当初一见面就吵了一架的贺君知来说,自然是不知熟稔了多少倍。

    所以她当时并没有多少犹豫,就跑去询问沈洵。

    沈洵当时有些意外地愣了一下,摩挲着膝盖犹豫了好半晌,随后才镇定地答她:“是我。”

    若是以穆湘西现在对他的了解,必然能够一眼就看出他是在撒谎,但当时她就这么天真地相信了,还真以为是沈洵救了她。从此之后就被这个“救命之恩”处处制衡,无论他做什么都不好意思拒绝,直到一步步地搭上穆家,甚至是她的性命。

    现在仔细想来,当年对于贺君知没来由的厌恶也是源于这个。因为沈洵不仅李代桃僵,还趁机在她面前污蔑贺君知,说他们一同听到呼救声前来,见是她掉落洞底,贺君知丝毫不顾忌情面,掉头就走。

    这番话放到现在来听,真是觉得可笑。

    明明是沈洵自己被仇恨蒙蔽了双眼,一时忘了遮掩暴露本性,不顾她的安危把她弃之不顾,却让好心施救的贺君知无缘无故替他背上一口大黑锅。

    诚然,当时贺君知是书塾里的混世魔王,不论是谁都不敢轻易招惹,也背负着很多不好的传言,但穆湘西并不认为他是个小心眼的人,能把几个月前的仇睚眦必报地记到现在。

    综合上述所有线索,那个见她掉落兽洞,把她从洞里救出来的人,就是非贺君知莫属了。

    穆湘西愣怔地坐在桌边,对着那明亮的烛台发怔。原来在那么早之前,她和贺君知就已经有了抹不去的交集。而她却被jian人所蒙蔽,一直对真正的救命恩人有着很深的误解。

    她的心中对贺君知涌上nongnong的歉然,内疚得快要呼吸不过来。可是木已成舟,造成的错误已经没有办法再挽回,只有在这个当下,以红笺的身份尽心地伺候好他,才能弥补一二缺憾。

    目光错掠间,穆湘西的余光注意到了怀玉身旁放着的绣筐子,里面有各式的花样参考和绣线,还有一把铜剪。受怀玉的启发,她的心思忽起,想要给贺君知绣点东西。

    她自幼被当成京城女子模范来培养,琴棋书画女红无一不精,绣个东西对她来说再简单不过。只不过这是她第一次给男子绣东西,不知道贺君知喜欢什么花样样式的,会不会嫌弃她选的图案有些姑娘家子气。

    穆湘西拿不定主意,无意识地到处乱瞟,忽然望见窗外的那颗栀子树。脑海里不由得浮现出前几日雨天,贺君知替她簪上那支栀子花时的场景,眼见着脸上的红润之色又有些回复。

    说来绣栀子真是再好不过了,洁白如雪,清新馥郁,花如其人,仿佛记忆中那个常常梦回的鲜衣怒马少年郎。穆湘西支颔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开始着手绣制。

    空闲的日子过得很快,穆湘西这几日都在绣东西与看医书中度过,偶尔和怀玉结伴出府逛逛,很快也走厌倦了。褚思铭是个极不负责任的夫子,说要教她药理,结果只留几本寻常医书给她看,见外得很。

    穆湘西不满足于只学这些基础的知识,开始自己研究更深层次的药理,天天往百草堂奔走着认药材。偶尔她会以校验成果当借口央着贺君知给她看看脉象,对方也没拒绝,泰然地把手伸出来了。

    结果他的身体状况比穆湘西想象中还要再糟糕许多,如果这毒再不解,怕是会直接拖垮他的身体,到最后只有死路一条。

    但贺君知明明知道自己需要休养,偏偏却像是自虐一般,精神紧绷半刻也不肯放松政务。穆湘西只是一个随侍丫鬟,自然没立场去规劝他放下这些杂事好好休养。更何况她隐约察觉到他做的这些事很有可能与太子党有关联,一边是血海深仇,一边是救命恩情,哪边都无法放下。

    可是贺君知近日咳血频繁,身体已经临近油尽灯枯,穆湘西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却是毫无办法。

    她开始找些疑难杂症的书籍翻看,其实贺君知这毒要解并不难,难得还是那个血脉相契人选。看褚思铭的模样像是早已经放弃了,只每日用参汤吊着他的活气,叫他不至于哪日睡下去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穆湘西看着贺君知越来越憔悴的侧脸,生平第一次被恐慌的情绪席卷。上一世,她的家人她无力挽救,这一世,她喜欢的人也没法留在人间,那么她报仇又有什么意思,不如现在就苦练武艺,豁出一条性命潜入皇宫与沈洵同归于尽。

    正在她胆战心惊地看着贺君知境况越来越差时,宫里传来了消息,说是一年一度的围猎不日就要举办。她眼见着精神紧绷的贺君知终于松懈下来,满眼的疲惫之色充斥着他的面孔,嘴里喃喃道:“……要收网了。”

    穆湘西心疼得要命。之前她对贺君知好,很大一部分的原因是因为他和她的目的是同一个,她要掰倒沈洵报仇雪恨,他要拉下沈洵扶九皇子上位。

    但自从她回忆起早年间的事后,她的想法又不一样了,她只想让贺君知平平安安地活下去,其他的都不重要。

    穆湘西觉得拿自己做试验,她曾经读过一本书,书中叙述了一个很新颖的观点,说是滴血认亲这法子并不靠谱,哪怕不是亲生的血脉,只要放得够久,也能合二为一。

    而且据书上所说,人的血脉契合,有时候不一定需要血缘宗亲的联系。

    这个想法极其荒谬,也没有经过任何考据,若是放到以前,穆湘西会觉得此书著者大放厥词,是个疯子,但是此刻她已经走投无路,觉得即使是错的,也应该试一试。

    第二十六章 对论

    怀疑一条被无数人接受的真理是需要鼓起偌大勇气的,穆湘西慎重思考半晌,还是决定去找褚思铭。

    没想到一脚跨进百草堂,怀玉也在里头。褚思铭伏在案上看医书,她就坐在边上帮他捣药,偶尔抬头相对视,两人皆是一笑。

    穆湘西刻意放重了步子,在门口重咳了两声。褚思铭还好,只是闻声瞟了她一眼,怀玉却是脸色大变,忙不迭地站起身来,嗫嚅道:“红笺jiejie,你怎么来了?”

    感情还是秘密幽会,穆湘西挑了挑眉毛,瞪了她一眼,这小妮子胆子倒是挺肥,在她眼皮子底下挑夫婿,难怪前几日藏着掖着绣荷包,还不肯告诉她。

    她定睛一看褚思铭的腰间,果不其然看见他佩了一只藏青色的新锦囊,遮遮掩掩地藏在桌下,生怕被她瞧见。穆湘西还有更重要的事找他,故而此刻只能目不斜视地装作淡然,她的手中握着一卷书,伸臂一横递到他的跟前。

    褚思铭极不自然地把身子往里面一挪,整个人坐正了,这才把书接过来。他以为穆湘西是和之前那般一样,看到有些不懂的地方跑来问他。待他真的沉下气读完了,才知道并不是如此,脸色也渐渐变得严肃起来。

    他抬起头沉声对穆湘西问道:“你偷看过我的医书稿纸?”

    穆湘西把眼睛一抬,胸一挺,理直气壮地盯着他,好像在说:是又怎样?

    两人对视了一会儿,最终褚思铭败下阵来,把手中的书丢开,无奈道:“我懂你救世子爷心切,但是这个毒不是想解就能解的。”

    穆湘西打手语:[我知道你有什么困扰。]

    他摆了摆手:“你就算知道又有什么用,既然你看过书,也应该清楚,这毒要解,必须找到一名和世子爷血脉相契的女子,且不说换血这成功率不至两成,这个人也找不到啊?”

    “难不成你还能让世子爷凭空多出一名血脉至亲吗?”

    她要是能有这种大变活人的能力,早去江湖招摇撞骗了。穆湘西无声息地撇了撇唇,从腰后又拿出了一卷书,摆至他的跟前。

    褚思铭顺着接过来,才看了一眼,就狠狠冷下脸来,喝道:“荒唐!”

    “我从医快十年,还从未听说有此说法!”

    穆湘西早就料到他会不相信,把事先准备好的一盆水从外面端了过来,作势要让他亲身验证。褚思铭冷笑一声,面不改色地拿出银针,冲着自己的手指扎下去,一滴血液很快从指尖渗了出来,滴进了木质的水盆中。

    她端着木盆又向着坐在另一边的怀玉示意,怀玉看了褚思铭一眼,见他安抚地看了她一眼,这才咬了咬牙,也拿起一边的银针,忍痛戳向了自己的指头。

    两滴血液甫一滴进水中,刚开始只是顺着水花有些扩散,并没有融合到一块。褚思铭冲着她翘了翘唇角,表情里有掩饰不住的自得之色。

    不过这笑没持续多久,很快就僵在了脸上。因为那血液的范围越来越扩大,最后互相融合吞噬,那盆中很快不见那两滴血液的踪影。

    眼见为实,褚思铭的嘴瞬间长得比鹅蛋还大,一时间难以接受地瞪着脸盆,磕磕绊绊地说不清话,脑子还绕在里面:“想不到在下和怀玉姑娘竟是……是……”

    他兀自捏紧了喉咙,怀玉也是惶惶然脸色苍白。但她没读过什么书,思维倒是比褚思铭来得变通,顷刻就想明白了穆湘西这次的意图。她指着那盆里的血滴和穆湘西求证:“jiejie的意思,是不是想告诉我们,其实这滴血认亲的法子,还是有纰漏的。”

    穆湘西赞赏地点了点头,再次好整以暇地回身看着满脸不敢置信的褚思铭。

    褚思铭的脸色几度变化,若是他不承认,只能硬着头皮接受他与怀玉两个有情人是有血脉关系,可若是承认,这便是一场豪赌。以穆湘西的性格,断然不会就在这里收手,她想救贺君知的心情他能理解,但这颇受诟病的事,最终还得他担着风险。

    他的心思在极短的时间内转了几转,最终轻轻咳了一声,施施然说道:“巧合而已,做不得数。更何况即使这法子有纰漏,也并不意味着能找到人换血。”

    穆湘西原本发着光的面庞被他说得有些委顿下去。褚思铭说得不错,即便是这法子有纰漏,也只是增大了他们的难度,到时就算真的找到那个血脉相契的人,他们也根本发现不了。

    [这个既然被证实了,那书后面的内容难道就没有一点可能是真的吗?]

    “不可能!”褚思铭像是知道她要说什么,头也不抬地率先否决了。

    穆湘西的眼神瞬间变得空落,执拗倔强地紧盯着他,胸口剧烈起伏着。

    被迫夹在他们两人中间的怀玉无奈地左右看了看,尝试着伸手拉住了他们两个人身侧的手,哄道:“好啦,不知道你们到底在苦恼什么事情,什么血脉什么换血的,先歇一歇吧,我做了些绿豆汤,来尝尝我的手艺。”

    穆湘西和褚思铭在怀玉跟前自然不敢摆出什么坏脸子,依着她坐了下来,还是一副针尖对麦芒谁也不服谁的模样。

    怀玉给他们盛好了在白瓷碗里冰镇过的祛暑降火的汤水,捧碗挨着穆湘西坐到一侧,轻声撒娇道:“好jiejie,别和这个呆子生气了,你尝尝这绿豆汤,我熬了一个多时辰,现在畅快地饮下去,保管能心情变好。”

    穆湘西看着无忧无虑冲着她撒娇的怀玉,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她哪里是在和褚思铭置气,他怕贺君知出事,她自然也怕。只不过他委曲求全,不敢尝试这种毫无保证的险招,而她不愿意单单守着坐以待毙,与其看着贺君知一日比一日衰颓,还不如冒险放手一搏,兴许还有一丝生机。

    她现在也许说得一派轻松,可是这最终行错的代价,她真的能够付得起的吗?

    穆湘西饮了一口冰凉的绿豆汤,明明天气都快到了暮春初夏的季节,穿着夏裳都觉得有些发汗,她却觉得那冰镇的温度直冲上心头,把全身都浇了一个透心寒凉。

    第二十七章 撞破

    与褚思铭的那番争论最终还是不了了之,他虽然医术高超,但是终究行事作风过于死板,软肋太多,怪不得会总是任贺君知拿捏,堪堪拘留在这侯府之中。

    穆湘西喝完怀玉的避暑汤后就起身告辞,这小姑娘在自己的心上人和小姐妹之中踌躇许久,最终还是抱着篮子追上了她,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

    “jiejie看上去好像有心事?”怀玉一眼就看出了她的烦忧,“是关于世子爷的吗?”

    穆湘西点了点头,她的发丝受着风力向后拂,露出来的姣美面容上神情颇为复杂,打着手势问道:[你知道世子爷现在在哪吗?]

    “估摸着这个点快回府了,jiejie若是想得紧,可以现在去门口迎迎。”

    这句俏皮话终于让穆湘西凝重的表情松弛了些许,她嗔怪地睨了怀玉一眼,还是没忍住,回房的步伐一改,向着大门方向走去。

    自从搬进东厢后,穆湘西就很少在外头了,每次去得最勤的地方也只有百草堂,离东厢也不过几步路,直来直往,途中甚至都碰不上几个人。

    也是这样,常常会让她生出一屋安居的错觉。之前她也不是没去迎过贺君知,只不过近来他总是忙得脚不沾地,每次回来都已经很晚了,穆湘西辛苦劳累又难等到人,被他察觉后就被强制遣回去休息了。

    若是搁在从前,穆湘西巴不得天天过这样滋润的日子,但是现在却极舍不得。贺君知剩下来的日子不多,能多见一面是一面,最好像之前被罚禁足的日子一般,能够天天见到。

    她边想着边迈着轻松的步子往大门走,没料到门前已经早早站了个熟悉的身影,定睛一看,正是好久未见的王二姨娘。

    毕竟是重生后见到的第一个恶人,穆湘西对她残留的阴影极深,脑子还没反应过来,身子已经自动刹步躲进边上的树后,把自己严严实实地遮了起来,只探出双眼睛,远远地往门口处望去。

    这个点王二姨娘自然不可能是在等靖平公,府上也没人敢被她这么盼,估摸着不是别家身份尊贵的夫人,就是在等贺君知。穆湘西在树后耐心地等了一会儿,果不其然,不久后就看见了外头有一名衣着华贵,气质雍容的中年女人从华顶马车上下来。因为她戴着顶白纱斗笠,辨不清容貌,倒是添了几分神秘。

    王二姨娘想都没想就迎了上去,还格外谨慎地打量了一下周围。确定没什么人看见她们后,她马上安排小厮把马车牵去弄堂里,自己则亲热地扶住那名女子,把来人往里头迎。

    穆湘西看得有些惊讶,心想这王二姨娘见的女子究竟是什么身份,需要这么遮遮掩掩的,更何况看她不像是寻常来拜访的,动作间难掩焦急之色,看模样倒是来找人帮忙的。

    好奇心作祟,她机敏地把耳朵竖起来,努力听清那头被风送过来的谈论声,终于隐隐约约捕捉到了几个关键词。

    那女人说起话来文文雅雅,举止也是从容不迫,一看就是大户人家出来的。但是听她的陈述像是女儿的婚事有哪里不如意,甚至还出现了一些出乎意料的状况,弄得人心力极度憔悴,只好来这里避一避。

    王二姨娘拍打着她的后背安慰着她,平日里尖锐刻薄的脸也有了几分柔和:“jiejie不必担心,既然那姑娘不是你亲生的,那也不必这般挂忧。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要把你的亲生闺女给找到,这孩子这么小就流落在外,不知道受了多少苦。”

    提起这个,那妇人哭得更加厉害,一把执住王二姨娘的手:“婉儿,你一定要帮我,当今之计,只有在太子发现前把姑娘换回来,这段日子,就要劳烦你多费心了。”

    “jiejie可当心身子,千万别哭坏了眼睛,”王二姨娘拭去她的泪,宽慰她,“放心吧,我已经照着你的吩咐派人去四处寻找那肩头有胎记的孩子了,若那家人还在驿涯住着,必然费不了多少时日就能找到。怕就怕他们已经搬离了那个小地方,到时候天高海阔的,只能凭缘分了。”

    穆湘西简直听得云里雾里,只有在她们提到太子之时才敏感地全身一凛,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她把身子偷偷撇出树外,还待再多听得清楚些,没想到支撑着手臂的那根树枝外强中干,在她压过来的重量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声音,“咯吱”一声极其清脆。

    这声响立刻被王二姨娘察觉到,她凤目一挑,凌厉地看向这头,呵叱道:“谁偷偷摸摸躲在那里?滚出来!

    穆湘西懊恼地锤了锤自己的脑袋,见藏不下去了,动作迟缓地从树后现身,沉默着低身冲着那二人福了福。

    “是你?”见到是她,王二姨娘顿时想起了上次立威没成反被扫了一通面子的事,脸色变得极为难看,“你怎么会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