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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浑身是血的人被抬上担架,推进救护车。 好痛啊,心真的好痛,这世界现在有多混乱,他再也不想管了,第一次见黎月白他穿着什么,制服衬衫吗?他的鼻侧的那颗小痣是在右边吧,他是来跟我搭档的,我嘲笑他是降落伞了吧,他掉下去了,掉下去了,他那么爱干净的人,一定很嫌弃这江水吧........ 他就这么没了吗?他答应了我的求婚,我们还没有领证,他就这么没了吗? 重伤的身体忽然变得很轻,他想:要不我去找他吧。 突然,那心跳检测仪发了疯的往上飙,吊着每一个人的心弦,最终那飙升的红线变成一条没有生机的直线, “不好,心脏骤停了,氧气,氧气,电除颤,都拿上来,快。” “嘭!”“嘭!”那一声一声的电击声敲击着现场每一个人的耳膜,那两个年轻的警察手足无措地哭喊着,“季哥,季哥!” “伤者没有求生欲,你们喊喊他。”有医生朝着那俩年轻的警察吩咐着。 他们都知道季无渡是孤儿,没有亲属,这种时候只有他们了,连病危通知单都需要他们来签,好不容易有了共渡一生的人,那人却在他眼前陨落了,这份求生欲到底要从哪里来啊.... 他们现在能做的只有呼天抢地地一遍又一遍地喊着那濒死的人,直到嗓子嘶哑,直到那人被推进手术室。 李集带着人跑过漫长的大桥,钻到江边,江边有快艇供人娱乐,自然有落水救援,但这个时间点,快艇管理室的大门竟然是紧锁着的,李集发了疯似的撞击着那上了锁得大门,江里有零星两个快艇疾驰而过,但看外观造型并不是这家的。 江边的小警员朝疾驰的快艇嘶喊着让他们停一停,但那些人好似没看见似的,以更快的速度消失在这些人的视野。 没有叫停快艇,几个小警员转身就和李集一起撞门,终于将那坚硬的大门撞开,李集拿起墙上的钥匙就往码头奔去,后面几个小警员拿了救生衣和救生圈还有潜水护目镜跟在李集后面跑起来。 初春的江水是那样的寒凉,快艇停到黎月白大致坠落的地方,李集脱了外套穿了救生衣,戴上护目镜后就一个猛子就扎进江里,其他几个也一起跟着跳了下去,直到江水刺骨到所有人开始痉挛,他们还是没看见黎月白的身影。打捞队终于来了,李集失神的坐在江边,满脑子都是回去该怎么跟那个人交代,那人那么倔,他要怎么像那人开口。 思虑片刻,李集叫人盯着打捞情况,一有消息就要立马报备给他,然后他也顾不得湿透的全身,自己开着警车一路往医院的方向疾驰。 李集到达手术室门口时,徐渊和易临红肿着眼睛迎上他,“怎么样?黎警官,找到了吗?” 李集冻的牙齿上下打着颤,垂着眸子朝那两人摇摇头,“打捞队还在找。”他抬起头,看了眼手术中三个字,“他呢?现在什么情况?” “浑身到处是伤,心脏骤停,进去时处于没有意识的状态。” 李集靠着手术室门口的椅子滑坐下去,整个人就好似抽去了筋骨一般软弱无力,“早知道,我就不要他们参加这次调查了,怪我。” “李队,你先回去换身衣服吧,这里有我们盯着,柴七也已经进了手术室,等他醒来我们就去审他。”易临伸手紧了紧李集的肩头。 李集抱着脑袋坐在椅子上顿了一会儿,“我先回去换身衣服,一会儿就过来,中间有什么消息立马给我打电话。” “嗯。” 那伤痕累累的人醒来,已经是两天后的事了。 季无渡掀了掀沉重的眼皮,病房里的消毒水味浓的刺鼻,冰冷的医疗器械靠着墙一路排开,他的眼神扫过这些,随后空洞地盯着天花板,没过两秒钟,他的眼神聚了光,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伸手想把氧气罩扯开,只是他一动手,浑身上下好像撕裂般疼痛难忍,他的动静惊醒了一直在陪床的易临。见他动作,易临立马按住了他的手,大喊着医生。 值班的医生闻声一路小跑过来,检查着他的状态,“暂时脱离生命危险了,不要再让他随便动弹了。” 季无渡艰难的呼吸着,张着嘴一直想说话,但却怎么也发不出声,易临只能从他的口型里辨别着黎月白三个字。 该来的终归还是要来,易临却在这时候害怕退缩了,他立马给李集打了电话,警署离医院很近,李集没花十分钟就抵达了季无渡的病房,看到睁眼的他,李集这才重重的呼了一口气,两天的奔波劳累把李集累的不成样,他的眼神还是那样暗淡没有神采。 躺在病床上的季无渡丝毫动弹不得,他用那样急切的眼神盯着李集,仿佛想把他洞穿,看一看他内心到底在想什么。 李集也知道他在等,等他告诉他黎月白的消息。 他握了握拳头,拉了椅子在季无渡身边坐下,神色是那样的凝重,做了两天的准备,最终这一刻还是来了。 “我们尽力了,打捞队整整工作了一天一夜,还是没找到他。”每一个字都像是在拿刀扎着季无渡的心脏,听完这话后,他的眼泪就像不受控制一般浸湿了枕头。 那微弱的希望就这样破灭了,他不相信,不相信那人就这样没了,一把扯下氧气罩后,他试图起身,浑身的刀伤和枪伤撕扯着他的每根神经,疼痛直冲天灵盖,他顾不上疼,内心的创伤早就超越了这些□□的疼痛,李集叹着气将他按下,易临焦急地喊来医生,一记镇静剂下去,那人又如浮萍一般游走在悲伤的海洋,不见终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