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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时辰后,庞国公匆匆而来,他一见张公公就拱起手来,“公公,可否帮忙通秉一声,我有要事求见皇上。” 张公公先是还了一礼,而后才道,“国公爷客气,您请稍等片刻,奴才这就进去帮您通传。”说着,稍微点了下头,便转身进了御书房。 他一进去,皇上立刻放下手中的御笔,抬头看向他问,“可是庞国公来了?” 张公公躬了身子,脸上含着笑道,“皇上神机妙算。” 皇上冷扫张公公一眼,哼了一声,“告诉他,朕身子不适,让他回去。” “是,皇上!”张公公应了一声,朝外退去,外面,庞国公一见张公公出来,立刻迎上前,“公公,皇上可愿意见我?” 张公公微微摇了摇头,滴水不漏道,“国公爷有所不知,今日大朝会散了后,皇上回来路上吹了些风,一早就有些不适,眼下更是头疼的连奏折都没法看了,刚睡下呢。” 庞国公听了张公公的话,心当即一沉,不过很快又露出担忧的神色,催促张公公,“那公公快请梁院正过来为皇上看看吧。” “奴才省的。”张公公颔首,旋即又一甩拂尘,摆了个请的姿势,“国公爷先请!” 去太医院和出宫是顺路的,庞国公匆匆进宫,又匆匆回去。 这消息很快就传到了上京不少人家,还有漪澜宫。 庞贵妃听挽香姑姑禀告完事发始末,脸色阴沉了片刻,起身道,“摆驾御书房,本宫要去见皇上。” “娘娘,”挽香姑姑紧皱着眉,她觉得自家娘娘有些冲动了,正要开口相劝,却被早就顺风顺水惯了的主子凌厉的瞪了一眼,“还不快去准备步辇。” 挽香姑姑只好将想说的话吞了回去,躬身退了出去。 一刻钟后,庞贵妃扶着宫女的手下了步辇,莲步轻移的踏上露台,她扫了眼躬身立在台阶上的张公公,挑眉道,“公公今日怎的不在御书房里伺候,却是侯在外面?” 张公公低了头,恭敬道,“回禀娘娘,今日皇上头疾犯了,想一个人安静的躺会,便吩咐奴才在外面听差,只留了梁院正在里面。” 庞贵妃闻言,脸上适时浮起一抹担心和急切,道,“皇上以往头疼时,总会唤本宫替他按按,说这样能舒缓不少,你快让开,别拦着本宫的路。” 张公公见庞贵妃这副模样,眉头狠狠的皱了起来,寸步不让的拱手道,“娘娘,皇上有旨,不许任何人入内!” 庞贵妃看着张公公脸上肃然的模样,面色微凝,不怒自威道,“你确定,皇上说的任何人里包括本宫?” “娘娘恕罪,皇上今日实在不适。”张公公知道自己的主子是谁,他坚持道。 庞贵妃盯着他看了许久,忽然冷笑一声,“公公最好记住今日!”话落,他转身欲走,下一刻,御书房的门却轰然打开,庞贵妃下意识的回头望去,却见皇上眼底微红,神色冷然的看向她,“庞贵妃。”他缓缓的叫出她的封号。 庞贵妃身形不由一颤,不过很快她又缓了过来,三步并两步的上前,仰面委屈道,“皇上可是大好了?臣妾方才好生担心您呢?” 皇上脸上没有丝毫动容,只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的脸,逐字道,“你可听过一句话,打狗也要看主人的脸。” 庞贵妃被皇上这般敲打,心里浮起一丝不好的预感,正要开口辩解,但皇上却不给她这个机会,直接道,“庞贵妃……自十三进宫以来,受朕之宠幸,忝居贵妃位,本应正位宫闱,与皇后同为后宫之表率,今却恃宠而骄,失礼御前,枉为皇长子之母,即日起,便降为嫔位,闭宫半年,好生反省!” “皇上……”庞贵妃煞白了脸色,眼底一片不可置信。 “庞嫔,还不谢恩?”皇上朝她看去,眼神颇为凌厉。 庞嫔紧咬着下唇,到底不敢再胡闹下去,跪地谢了恩。 皇上没再理会他,只在临走之前扫了梁院正一眼,“景妃那里便交给你了。” 梁院正应下,躬身退了下去。 张公公看着两人打哑谜,心中不解,好在没过多久,皇宫内外就已经传遍,庞贵妃以为触怒皇上被降为庞嫔,而柳贵嫔因为怀有皇嗣四个多月,则被擢封为景妃。 庞国公府,庞国公刚进前院书房,就从管家口中得知了这个消息,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看向管家,“去请家法。” 跪在地上的庞威也是懵了,他不顾就是升了个官,怎么就跟开了庞国公府厄运的闸,先是他被父亲罚跪,接着是父亲被皇上拒见,如今竟连盛宠多年的长姐都遭了降位、禁足。 当晚,庞威被打的几乎去了半条命,昏厥过去前,他死死的记住父亲每打一下,就对他说的一个道理,“势不可使尽,福不可享尽。事不可做尽,话不可说尽。” 凡事太尽,一切势必早尽,包括性命。 大皇子府,萧廷听闻母妃惹怒父皇被降位,当即就要进宫求情,可皇子府的幕僚却纷纷阻拦,道理说尽,萧廷终于歇了进宫的心思。 但皇宫之中,皇上却第一次对这个从小他就寄予了厚望的长子生了嫌隙。 孩子大了,到底和小时候不同了。 接下来,庞国公始终在向皇上示忠,可皇上却像看不见一般,反而亲近起了中宫和东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