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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氏觑了她一眼,“这是你自己答应的,我可没逼你。” 越云屈辱的点头。 陈氏站起身,扶着嬷嬷的手走到她身边,扫了眼绣架上绣到一半的远山秀水,皱眉,“既然已经决定要嫁给仁安,这些东西就不要再绣了,回头我让人给你送些绣样来。” “是,夫人。”越云答应,陈氏又看了身边的杨嬷嬷一眼,杨嬷嬷会意,取下绣架上绣到一般的远山图,就往一旁的香炉里塞去,末了,还笑着与越云道,“越小姐,奴婢也是为了您好,这女子啊,嫁了人可就不一样了,夫君和婆母才是你的天,这些风花雪月的玩意儿,都是闺中小女儿家解闷的。” 越云看着绣布在香炉中燃烧起来,用力的咬着唇,不让眼泪流下来。 陈氏朝她点了点头,便仪态万千的离开了。 越云看着陈氏主仆出门,挣脱婢女青桃的阻拦,掀开香炉将未烧尽的绣布取了出来,她不顾绣布边缘的火星,紧紧的攥在手里,这原是她打算送给裴jiejie的贺礼啊,就这样被付之一炬。 青桃见状,直接端起一旁冰鉴里化了的冰水,泼向越云。 裴卿卿和舒祈走进绣楼时,看到的就是这一幕,舒祈大怒,三步并两步的上前,抡圆了胳膊朝着青桃就是一巴掌。 青桃被打偏了脸,好一会儿才缓过来,眼里带着火光,怒瞪向舒祈,“舒小姐凭什么打我?” 舒祈一面掏了帕子帮越云擦脸上的冰水,一面瞪了回去,“你身为奴婢却胆敢以下犯上,掌掴你都是轻的!还不快滚出去!” 青桃捂着脸辩解,“我只想怕绣片上的火星子燎到小姐。” 裴卿卿扫了眼越云还握在手里的绣片,容色沉静的看向青桃,“绣片是干的,火星子是自然熄灭的,换句话说,你泼向越云的水一滴都没落在绣片上,反而全在她头上。” 青桃眼中闪过一抹慌乱,眼神游移道,“我、我太紧张了。” “你不必跟我解释,”裴卿卿冷然却直接道,“在外人面上失了礼数,堕了周家的名声,你该解释的人是周家家主。” 青桃听裴卿卿这么一说,立刻想到家中老爷那严苛的规矩,一时间哪里顾得上脸上的伤,和人争气,她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上,朝着越云道,“小姐你救救我,我伺候了你这么多年,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也不想我被发卖到什么下三滥的地方是吗?” 越云动了动嘴唇,正欲开口,舒祈却抢先一步道,“你别心软,这样欺主的下贱胚子就该给发卖出去!她这样的人,最是吃软怕硬,你今日若是原谅了她,来日你以为她会感激你吗?不是,她只会变本加厉的欺你辱你。” “不,我不会的!”青桃还想再说什么,越云却凉凉的看了她一眼,“你若是不想被发卖,就先出去吧。” 青桃只要含着泪退了出去。 舒祈横了越云一眼,没再提青桃,却是问起她今日没有去书院的事。 听到书院二字,越云不由便想到陈氏对她的威逼,她摇了摇头,将自己要成亲的事说了一遍。 舒祈横眉,“你以往不是最讨厌周仁安了吗?怎么突然要跟他成亲,何况他昨日才在渡头逼死一个女人。” 昨日渡头以妾易马的正是周家二公子周仁安。 越云并不知道这件事,舒祈只好细细的跟她讲了一遍。 越云听完后,眼中透出一股死气,大颗大颗的清泪从她眼角滚落,裴卿卿在她身边坐下,揽了她的肩,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臂,“你可是有什么难言之隐?若是有,不妨说出来,我和舒祈一起替你想办法。” 越云被裴卿卿安抚着,抽抽搭搭的将陈氏对她的威逼和越家的困窘说了一遍。 舒祈听完后,当即痛斥起陈氏的险恶用心来。 裴卿卿则有一下没一下的拍着越云,缓缓道,“我听人说,周家的家风是很严明的,周老爷和周大公子都是再清正、律己不过的人,从周二公子一回来就被用家法并关了祠堂,周夫人只能单独私下与你施压也看得出这一点。我若是你,一定会找一个合适的时机,将想解除婚姻的想法坦白告知这两位。” “至于什么时候才算合适的时机,你与周老爷和周大公子相处了十几年,应该比我更了解,若是有八成的把握他们会同意,那就私下商讨,若是没有这么高的把握,那就挑个人多的时机,让他们无法拒绝。” “这主意妙啊!”舒祈拊掌称赞,眼中闪着光彩,“越云,你就听裴jiejie的,她读的书多,不会骗你!” 越云听了裴卿卿的话,心里扑通扑通的狂跳着,或许,她可以试试的。 这般想着,她坚定的朝裴卿卿点了下头。 裴卿卿又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帮她抹去眼底的泪滴,道,“你也不必觉得抱愧,比起你救了周二公子的性命,周家给你的其实并不算什么,换句话说,早在十几年前周二公子转危为安时,你就已经冲完了喜。” “我明白了,多谢裴jiejie的宽解。”越云感激道谢。 裴卿卿握了握她的手,最后说了一句,“你能考取文溪书院实属不易,切莫轻易放弃。” 提起疏远,越云先是怔忡了一下,然后坚定的点头。 裴卿卿又陪了她一会儿,才提出告辞,越云依依不舍的看着两位jiejie,目送她们下了绣楼,又出了月亮门她才回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