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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厉抬了抬棱角若削的下巴,吩咐附近的兵卫送陆淮安回城,扈九和扈十七下意识的跟在陆淮安身后,陆淮安走了两步,突然停下来回头看向两人,“你们留下……” 他后面的话没有说出来,扈九和扈十七心里确如明镜一般,二人目送陆淮安离开,然后跟宋厉打了声招呼,便朝金水江下游的方向而去, 宋厉看着扈九和扈十七离开,一直攥着的拳,微微松了松,他目光悠悠的看着远处,薄唇紧抿,京都有什么意思,既然走了,就别再回来了。 陆淮安强撑着身子回到琼苑时外面已经天光大亮,他一沾到床榻就侧着身子昏睡过去,连靴子都未脱。 等他再醒来时,已经是乌金西堕,他身上的伤口明显已经重新上了药,一旁的圆凳上放着温好的茶。 陆淮安捏着眉心坐起身,饮了口茶润泽干裂的唇,外面,素渠和麻姑听到声音立刻走了进来,麻姑上前询问,“将.军现在觉得如何?” 陆淮安放下手,面无表情的看了两人一眼,“好多了,扈三他们可有回来过?” 素渠摇头,接着又道,“不过皇上降了圣旨到琼苑,吩咐将.军好生将庞郡主送回去。” “送回去吧。”陆淮安道。 素渠愣了一下,“将.军……您当真?” 陆淮安没有理会她,直接看向麻姑,“你亲自将人送回去。” “是,将.军。”麻姑答应了一声,躬身朝外退去。 素渠却是红了眼眶,“将.军您就打算这么放过害裴姑娘的人吗?” 陆淮安微微眨动了下眼睛,挑眉冷扫向她,“皇上不是已经下了圣旨吗?” 素渠呐呐起来,微张着口,说不出话。 庞持玉在被关了一日一夜后,又全须全尾的送回庞国公府,此时此刻,她雪白的衣衫满是脏污,冷若冰霜的脸上已看不出一丝倨傲,有的只是惶恐和颤抖。 若说她以前对陆淮安还有一丝幻想,觉得他再看重裴卿卿也不可能娶她为妻,他最终会娶为正室的女子只会是她,那么经过这一日一夜,她对他便是彻底死心,她能感觉到他前一晚在庞国公府撂下的话不是危言耸听,而是真的要让她给裴卿卿陪葬。 哪怕她现在已经逃出生天,可对他的恐惧却渗入了骨缝。 “我的玉儿,你受苦了!”庞国公夫人听闻女儿被送回来,一照面就扑上来紧紧抱住了庞持玉,片刻后,她像是想起什么,又放开了她问道,“你身上的毒解了吗?” 庞持玉难堪的瞥向一旁的麻姑,几若无声道,“解过了。” “是真的还是假的?”庞国公夫人被陆淮安吓怕了,也是真的担心庞持玉,忙不迭的让人去请府医,婢女领命立刻退了出去。 庞持玉委实受不得自己衣衫不整又脏污不已的模样,她向麻姑道了声谢,便往自己的院子走去。 庞国公夫人留下一个婢女等府医,自己则跟着庞持玉亦步亦趋的回了她院落。 庞持玉先是沐浴了一番,将衣物从里到外的换了,才肯见庞国公夫人,让府医为自己把脉。 府医也知道面前这位主儿是夫人的心头rou,小心翼翼的搭着庞持玉的手腕诊了有一刻钟的功夫,才道,“郡主身上的毒已经解了,夫人可以放心。” 庞国公夫人闻言,总算松了口气,她又吩咐府医为精神不振的庞持玉开了几服安神的汤药,才让他退去。 府医离开后,庞国公夫人微微红了眼眶,看着庞持玉道,“经此一事,你莫不是还想嫁给陆淮安不成?” 庞持玉闻言怔了一下,而后摇头道,“母亲放心,女儿以后不会再惦记他。” 庞国公夫人听她这般说,总算松了口气,恨恨的咬着牙道,“你想的通就好,日后我们庞国公府与陆淮安算是势不两立了!” 庞持玉没有应声,庞国公夫人还以为她是后悔了,紧紧皱起眉道,“玉儿,你别不是又舍不得了?” 庞持玉笑笑,“母亲想多了,陆淮安这般折辱我,我怎么会对他余情未了,我只是有些累了。” 庞国公夫人想到女儿已经一日一夜没有好好睡过觉,忙道,“那你好好歇着,娘就坐在这里看着你。” 庞持玉倒是没有拒绝,她上了榻躺下,面朝里慢慢的睡去。 庞国公夫人坐在床边,轻轻的在她身上拍着……母女一片情深。 与此同时,裴卿卿在密室中等了一日一夜,终于等到了谢令青,看到他推门进来,她下意识的起身,谢令青忙阻止她道,“姑娘不必多礼。” 裴卿卿给他倒了杯茶,神情不无担忧道,“外面情况怎么样?” 谢令青抹了把头上的虚汗,道,“奉国将.军已经信了你的死讯,正让人沿着金水江捞你的尸体,原本封了的城门现在也都开了,姑娘是打算即日就出城吗?” 裴卿卿还未应声,谢令青又道,“在下建议姑娘还是静等上一阵子,待江中的玉佩和尸体都呈到奉国将.军的面前,你再出城。” 裴卿卿已经金蝉脱壳,倒不急着出城,她更关心的是另一件事。 谢令青家中乃是皇商世家,自幼见多识广,一双眼睛利得很,眼见裴卿卿露出欲言又止的表情,立刻放柔了声音道,“姑娘可还有别的吩咐,若是有的话,不妨说出来,能帮的在下一定不推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