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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因为袁尚书刚到,裴卿卿才没有出门,次日,天一亮她就出了县衙,先是瞧了瞧施粥所用的米是否如往常一样,待第一波稠粥放完,她又策马去了郊外赈灾房舍修建处,奔波着盯了整整一日。 这样的日子虽然累,但裴卿卿过的却很踏实。 转眼,已经过去一个月,河津出了太阳,天气渐渐回暖,裴卿卿听闻县中雪水横流,索性又引着他们挖了沟渠,上覆石板或木板,让雪水全流向郊外耕地或黄河分流的各个渡口,这一桩事做完,又辗转过去了将近半个月。 袁尚书琢磨着时间差不多了,终于决定递折子回京。 不过等到正式出发,已经是四月末尾了,回程一路倒是很快,但裴卿卿心里却越来越堵得慌。 第四日一早,车队便进了京,裴卿卿只是一个主事,并不用进宫述职,跟袁尚书打了声招呼,便带着河津百姓送的一车仪程回了澜院。 好在澜苑中并不见陆淮安的身影,只有素渠红着眼睛福身请安。 “去准备热水吧,我想沐浴。”从河津到京都,她已经有五日没有好好沐浴了。 素渠闻言,忙退了下去。 没多久,她过了禀告,说是热水准备好了。 裴卿卿去了净房,脱下官袍,解了束带,走入水池中…… 她沐浴完出来,素渠拿了棉帕帮她擦头发。 裴卿卿沉默了很久,才张口问道,“京都近来可有什么事情发生?” 素渠听她这般问,擦头发的动作微微一顿,道,“有一桩,但我怕姑娘不乐意听。” “说说吧。”裴卿卿闭上眼睛。 素渠道,“姑娘还记得韩翰林吗?” “……记得。” “他那个外室在一个月前去大理寺自首了。名字似乎叫做邵紫,家住在城郊,府上以前开绸缎庄的,据说邵紫还考入过白鹿书院,后来家里败了,她从书院退学,阴差阳错就给韩翰林当起了外室。” “最后,韩翰林被判了两年,杖五十,邵紫被充为官奴,永世不得脱籍,” 裴卿卿没有开口。 素渠接着道,“那些帮着韩夫人做伪证的,也都打了板子,旁人倒还好,只有左都御史家的梅姑娘,是个贵女,还被扒了裤子打……据说当场昏过去多次。” 说起梅贞,裴卿卿忽然想到春闱放榜还有殿试的事,这阵子忙的狠了,倒是不曾留心过,便转过头看向素渠,问,“今年的一甲都是谁,你知道吗?” 素渠听裴卿卿问起这个,用力的抿了抿唇,好一会儿才道,“状元是江南的意味考生,唤作孔明光,榜眼是河北的考生,叫霍昉,至于探花……是当朝驸马、江策。” 裴卿卿表情一下子僵住了,她半张着嘴,半晌才道,“你说,探花他是……当朝驸马?” 素渠重重的“嗯”了一声,殿试当日,皇上亲自赐婚的,江探花也算是双喜临门了。 “是啊。”裴卿卿笑了笑,“双喜临门。” 她这样,素渠反倒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压低声音语重心长的提醒她道,“姑娘别忘了自己的身份,您既跟了将.军,就注定没有回头路了。” 裴卿卿就像没有听到她说什么一般,站起身,冷冷地朝她说了声“你出去”,便自去了床榻躺下。 素渠往床上看了一眼,无声叹了口气,默默退了出去。 裴卿卿看着帐顶,心中一片苦涩,她想,她也不是不愿意江策成亲,她只是……有些难堪,他娶的人是长公主。 后来不知过去多久,她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再醒来,睁眼便看到床边坐着一个人。 “大人!”她心口一窒,坐起来低低的叫了一声。 陆淮安抬起手,碰了碰她的脸颊,面上浮起一丝不悦,“你是真将自己当男人了?” 裴卿卿知道他在说什么,这两个月她忙的昏天暗地,哪有时间保养自己,脸上早就黑了不止一个度,皮肤也有些粗糙。 “起来!”见她不说话,他微微缓和了语气。 裴卿卿眼中闪过一抹疑惑,“大人要带我去哪里?” “用、饭!”陆淮安从齿缝中挤出两个字。 裴卿卿“唔”了一声,利落的翻身下地,对着镜子松松的挽了一个发髻,而后看向他道,“大人,我好了。” 陆淮安没有言语,径直朝外走去,裴卿卿坠在他的身后,暗暗想着,她若是越来越丑,他是不是就会慢慢厌恶她,放过她? 陆淮安并不知裴卿卿的想法,如果知道的话,他定会啐她一口,他是那么浮浅的人吗?他爱她,从来都与容貌无关,便是她毁了容、化成灰,他的心里也只有她。 就像一开始,她鲜衣怒马,书生意气,日日讨好于他,他移不开眼,后来她暴戾凶狠、阴谋诡计也罢,一潭死水、行尸走rou也罢,他全都撂不开手。 裴卿卿落座后发现,许是有为她接风洗尘的意思,今日的晚膳异常丰富,竟满满当当地摆了一整桌,还开了一壶御酒。 陆淮安握着玉壶,亲自斟了酒给她,“尝尝。” 裴卿卿接过,抿了一口,清冽甘甜,回味悠长,竟是是青梅果酒,“很好喝,”她低低的道了一声,陆淮安见她喜欢,又帮她斟了一杯。 可这酒吃着绵绵软软、清清甜甜,但是后劲却有些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