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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牧野的脸色也森寒起来,紧抿着唇,不知在想些什么。 卫常恩并没想方钰文承认什么,罗氏已死,方钰文母亲也死了,当年究竟是不是她杀了罗氏,暂时也不会有什么定论。只可惜罗氏红颜薄命,死在了这吃人的残酷现实里。 女子命如草菅,她除了命比罗氏好一些,旁的又有何不同。 卫常恩轻吸一口气,将内心郁卒按下,又问道:“水坑那条路,经过的人多不多?” 见女师爷换了话题,方钰文心下松了一口气,点头道:“那是去茶园的必经之处,天一亮,人便多了。草民去的时候,没见着什么人。但在那之前,许是有旁人瞧见过。” 想来方钰文也知晓那则流言。 但流言中只说罗氏是溺死在一个水坑中,并未提及是何种姿势。卫常恩暗想,也许可以大胆设想一下,杀害虞慕东,或者把虞慕东摆成那副样子的人,便是见过罗氏尸首的人。 那他和罗氏之死,究竟有没有关联? 屋内一时寂静。丁牧野微微偏头,便瞧见卫常恩垂眸看着门外,眼睫微颤,思考的极是认真。 没一会,她开口问道:“罗氏可有旁的亲人?” 方钰文道:“有兄嫂和一对侄女,七八年前投奔望州的亲戚去了,没见回来。” 望州离此地没日没夜骑马都要花上二十几日,路遥人远,当年不寻仇,如今回来复仇的可能性更小。 像是要确认什么,卫常恩略一抬眸,压低了视线盯着方钰文道:“当年伤害罗氏的是谁?罗氏当真一字未说?” 方钰文就僵住了。 卫常恩仍旧看着他,眼神带着探究。当年虞慕东虽当众调戏过罗氏,但连虞树贵都晓得,虞慕东不过是称重计量茶叶罢了,那么茶农便更应清楚这点,如何又会传出罗氏出卖色相换得茶叶被评为上品这样的流言。更何况,出事之前,早有前兆。方钰文作为罗氏夫君,不可能没有任何察觉。 屋外春阳越加炽艳,方钰文擦了擦额际的汗,咽了咽口水道:“当日……她确实什么都没说。但……先前提过几次,说……说她有些怕叶家二爷……说他看她的样子让她心慌……” “叶成民……”卫常恩心下敞亮了一些。一会还得去叶家盘问一番。若当年欺|辱罗氏的是叶成民,虞慕东尸体的姿势又指向罗氏之死,那么背后凶手也许是想引导他们去查叶家。 可又为什么要杀虞慕东呢? 疑团越解越乱。卫常恩就微叹了口气。 “虽说同案情无关……”丁牧野此时看向了方钰文,问他:“罗氏受|辱,为何你们关心的却是自个的脸面?” 卫常恩诧异地看了过去。 方钰文脸色变换几许,好一会才红着脸咬牙道:“若她谨守本分,又怎会惹来这等祸事?” 丁牧野微讶,像是嘲讽地笑了笑:“原来到哪都有受害者有罪论。” “难道不是吗?”方钰文像是畏惧眼前这位县衙官差身上的寒意,退了小半步,狡辩道,“她叫草民颜面无存……实属……家门不幸。” “你错了。是罗氏倒了血霉才嫁进了你家。”丁牧野冷言一丢,起身大步往门外走。 他的气势凛冽,叫方钰文再不敢言,只垂着脑袋涨红了脸。 卫常恩也起身往门外走,一步入艳阳底下,才觉身上有了暖意。 她抬头望天,只觉春阳晃眼。拿手遮了一遮,眼前就有一双大手朝她伸来。 丁牧野骑在高头大马上,微低着头含笑看着她。 卫常恩把手递过去,就被他一把拉上了马背。 “娘子。我不是那种人。”她刚扯住他的衣衫,他就回头凑在她耳边低声说了一句。 不是哪种人? 耳畔吐息蕴热,莫名带着暧|昧的话语像是微不足道又郑重的承诺,悄悄蛊|惑了她的心神。 耳尖才染了些红,身前人倒吸一口凉气,嘶得一声又蹬直了腿,立在了马背上。 “疼。娘子。屁|股疼。” 视线下方又是丁牧野屁|股的卫常恩:“……” 第19章 无名尸 抵达虞家畈时,刚过巳时。 卫常恩同丁牧野路上探讨了几句,打算先去一下叶成民家。哪晓得才进村口,就听见了吵嚷的声音。听方向是郭氏那边。三人便先往郭氏那头去了。 郭氏家中的小院里,站着好些人。 虞树贵提着把镰刀立在院中,铁青着脸,双目通红。背后的屋门口是神色倔强的郭氏同一双哭得稀里哗啦的子女。 同他们几人对峙的,是一对三十出头的夫妻。 男的面对虞树贵,神色有些畏惧,碍于人多便一副不甘示弱的模样,只站的远了些,快到院门口了。 他婆娘站在他身前,气急败坏的,扯着嗓子指着虞树贵骂。 清文想挤进人群,卫常恩拦了一下。先听听是个啥事。 “虞老四,你有本事拿镰刀砍我啊。啊?假模假样站在那干啥?!我们找郭玉莹要银子和你有什么相干?” “就是。当年虞老三死了我们叶家才赔了银子,前几日虞老三回来了,那银子就要还回来!”哪怕他现在又死了! 原是为了那笔银子。 “银子是知县大人判赔的。我这侄媳妇早便花光了,赔不了。”虞树贵粗着嗓音回道。 --